周一,宏茂上下皆处于忙碌状态,开会、记录、交报表、新人面试……忙得樊胜美晕头转向。
隔壁业务部的数据统计专员Emma,是个金发碧眼的混血美女,由于长期居住在中国,中文一流,宏茂上下的人际关系处理得比樊胜美还要好,是个不折不扣的团宠。
Emma抱着一沓文件夹从HR部门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又走到位于不远处樊胜美的办公桌,轻轻地敲了敲手旁的墙柱,“樊姐,苏总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Emma,谢谢 。”樊胜美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朝Emma回之一笑。
樊胜美站在总经理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形象气质具佳,“苏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世杰,樊胜美的顶头上司,宏茂企业HR部门的首脑人物,私下里跟樊胜美关系还不错,但在公司里,对樊胜美这个助理要求却出奇严格,也是给予了厚望,“我们宏茂和晟暄要合作,大项目,七位数的聘请金,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樊胜美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无论是上头派下怎样的任务,樊胜美都会尽心竭力地完成工作。
“我们的合同还没有签订下来,那边的CFO指定要你去参与签合同。”苏世杰单手理了理西装领带,端起手边的小瓷杯,抿口了热的大红袍。
樊胜美倍感诧异,以前还从未发生过这般被点名道姓的事情,“让我去?我以前不是只负责谈好业务就可以了么。这次怎么还需要我去签合同?
“这么重大的事情,苏经理您不去吗?”若和苏总一起的话,樊胜美办事还是会安心许多。
“晟暄那边的意思是,只让你一个人去。”苏世杰目光里稍带了些狐疑。
“那好吧。”樊胜美若有所思。
“那小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call我。”苏世杰朝樊胜美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的,谢谢苏总。”樊胜美点了点头。
樊胜美低着眸子,思忖了会又补充了一句,“苏总,你忘了告诉我,晚上我要去哪里签合同。”
“尊爵会,具体包间我待会发信息给你。”苏世杰低下头,继续埋头处理部门报表的整理。
樊胜美无奈地摊手,“那我先下班了,回家打扮一下,总不能穿这职业装去娱乐场所。”
“好,你先走吧。小樊,这是个大单子,作为我最得力的助理,我看好你。”苏世杰又看了樊胜美一眼,眼神里充满期许。
“苏总过奖了。”樊胜美朝苏世杰微微鞠了一躬,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
夜晚七点的尊爵会,是一切喧嚣浮华的起点,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屡屡刺激着樊胜美的神经,她是这里的常客,也正是这样一个场所,让樊胜美一尘不染的灵魂学会了堕落。
数不清的男人想要包养樊胜美这种又漂亮又知趣的人间尤物,能和她,不过也就是多喝几杯酒的事情,。
当樊胜美推开尊爵会2002A总统包间的大门时,被里面的景象吓傻了眼。
偌大的总统包厢,长长的真皮沙发,五彩斑斓的旋转彩灯闪烁着,一个宛如梦中才会出现的故人抱着臂,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见是自己进来,那女人立即起身相迎,“小美。”
“安……何总。”樊胜美心下慌乱,险些失了分寸,压抑住内心想要与她亲近的下意识,拿出刻意的生疏来与她保持距离。
看着安迪站在夜总会KTV包间这样的环境里,樊胜美觉得有些别扭,像安迪这样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这糜烂的夜生活与她应该永无瓜葛才是。
“我是还在奇怪是何方神圣指名道姓要我这个小角色来签合同,原来是何总呀。”樊胜美杵在播放屏前,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紧攥着掌心,今天樊胜美的是玫红色的咬唇妆,笑起来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太过媚俗,落在安迪眼里,倒又有了几分当年的甜美。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安迪转身坐下,眼神示意樊胜美也坐下。
环顾四周高大上的环境,对尊爵会的价目表了如指掌的樊胜美清楚得很,这是最高级的总统套间,平均最低消费也得一小时两万块,一时间竟愣在原地,对安迪这样有意无意的炫富行为冷嘲热讽,“谁和你是老朋友?我吗?”
“我刚才听尊爵会的人说,你,樊胜美,是他们这里的常客,成日和不同的男人在这里厮混,是吗?”安迪刚才进尊爵会门时,耳朵里被灌了许多关于樊胜美的流言蜚语,嫉妒红了眼睛,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樊胜美的自尊心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强大、成熟如樊胜美,她可以不在乎外界任何的言论,可眼前的人却是安迪,是曾经那个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安迪姐姐,樊胜美珍藏在心头多年的情感顷刻间支离破碎,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和何总有关系吗?”
看见樊胜美蛮不在乎的模样,安迪越发生气,满眼通红,轻佻的语气犹如变了一个人,“你陪我在这里唱一晚上的歌,喝一晚上的酒,这个合同,我马上签。我,我还可以再加码,再单独给你开五十万的支票,这应该够你五年的工资了吧。”
“多年不见,没想到何总摇身一变成了一掷千金的阔绰CFO了。但我樊胜美不是卖弄风情的风尘女子,何总您找错人了!”樊胜美对安迪的改变痛心疾首。本来大学时期,就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优异的安迪,现在安迪事业有成,高高在上了,两人有了更大的鸿沟。隐匿在樊胜美心里剧烈的自卑心不断隐隐作祟。
“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寻欢作乐,和我就不可以吗?”安迪有着严重的洁癖和接触障碍,一想到樊胜美与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逢场作戏的样子,安迪恨不得去撕碎那些恶心的男人,撕碎被世俗玷污的樊胜美,最后再撕碎可怜又可悲的自己。
“那些只是生意场上的谈判!”樊胜美再也忍不住眼里噙满的泪花,潸然泪下。
安迪望见了樊胜美的眼泪,语气软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擦拭那晶莹的珍珠,“是吗?你变了。”
樊胜美猛地甩开安迪的手,指着安迪的鼻子,撕心裂肺,“我变了?那你何尝没有变!你扪心自问,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安迪吗!”
“樊胜美,我,我……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坐在沙发上的安迪与樊胜美四目相对,看着樊胜美泛红的眼睛,也跟着泪如雨下。
樊胜美偏过头去,避开安迪热烈的眼神,以哽哽咽咽的哭腔回应,“我承受不起你的美意。”
安迪的下嘴唇就快要被咬出鲜血来,最终,顽强的意志力和理智皆败给了樊胜美的眼泪,“曾经的我没敢说出口,但现在,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樊胜美偏执得很,口是心非地说着伤害安迪的话,“我有男朋友了,我不喜欢女人,这些你九年前就应该知道了。”
安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小美……能不能,不要这样。”
房间隔音效果虽好,但毕竟总统套间里没有嘈杂声,这才能听到隔壁隐约传来的一阵《七里香》歌声。
安迪和樊胜美的思绪都飞进了那首《七里香》里。
……
2004年11月份,上海举办了第一届大学生歌唱比赛,奖金丰厚,生活拮据的樊胜美被奖励吸引。
某一日,没有课的下午,蓝天白云,天气晴朗,樊胜美拉着樊胜美在操场晒太阳。
樊胜美盘着腿坐在操场的绿茵地上,对身旁躺着看《货币金融学》的安迪说,“安迪,你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唱歌比赛?”
安迪也不看樊胜美,自顾自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去,唱歌有什么好比赛的,我没空。”
“我们寝室都去诶!要不你去给我加油好不好?”樊胜美冒着星星眼,朝安迪撒娇。
安迪拗不过樊胜美的甜腻攻势,撇了撇嘴,“行吧。”
“太好了~”樊胜美笑嘻嘻地大喊。
樊胜美转念一想,“对了,你喜欢听什么歌呢,安迪?”
安迪有一个不能外传的独家技巧,那就是多热的场面也能瞬间让它冷场,“我听的都是像《小夜曲》、《土尔其进行曲》、《波罗乃兹幻想曲》这样的古典音乐。”
樊胜美尴尬地笑笑,“你把手中的书先放放,听我唱首歌吧,你看我唱这首歌去比赛好不好。”
安迪乖乖地合上书,坐起身来,庄严地像是一个要听交响演奏会的听众一般,“嗯,你唱吧。”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新鲜草莓,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当时安迪没有听过这首周杰伦的最新歌曲《七里香》,却被樊胜美低沉婉转的嗓音深深吸引。
樊胜美扎着高马尾,纵使是素面朝天,安迪也觉得她比起电视上的歌星影星,一点都不逊色。
冰山安迪露出了难能可贵的笑容,“唱得不错。”
“哇,真的吗!!樊胜美兴奋地手舞足蹈。
“嗯,你肯定能拿名次的,我相信你。”安迪饱含笑意。朝樊胜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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