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憨儿究竟如何工作

从国内寥寥几十人的应用行为分析人才现状可以看出，

当年的老家长们，

在干预技术上是无法得到多少帮助与支持的。

当我们一边学着技术，

一边哀惋叹息命运的不公时，

老家长们的孩子已经渐渐成年，

当年的他们是如何泣血前行的？

大龄的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们可以做什么呢？

他们真的只能居家养护吗？

他们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吗？

alsolife开启【战斗历程第一季】，

特邀有经验的老家长讲述自己的奋斗历程，

每个月第三个周六与您相约。

本节微课请到了喜憨儿洗车行创始人曹军，

为我们开讲《喜憨儿究竟如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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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孩子的能力在哪里༻꧂

2014年，我和几位家长一起为自己的孩子，还有身边的心智障碍孩子们，试图探索一条出路。年初，我们开始做一些调研，一路上也经历了很多，鼓励的声音也有，反对的声音也有，困难重重。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要不是一个心智障碍孩子的父亲的话，这条路我是真不愿意重新再走一遍。

那么，究竟我们孩子的出路在哪里呢？首先，一定要看清楚我们的孩子身上到底具备什么样的能力，他欠缺哪方面方面的能力。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只有经过一个准确分析了以后，才能从容地去给自己的孩子找出路。

꧁༺喜憨儿洗车中心的由来༻꧂

“喜憨儿”这个词是台湾地区的叫法。一直以来，我认为社会上对于这些心智障碍孩子们称呼都不好听，包括智障、傻瓜、弱智等等，这些声音对我刺痛很大，所以，当听到在台湾或者华人区大家叫心智障碍孩子作“喜憨儿”。我觉得真是让人觉得挺欣慰的一件事，也特别感动。于是，在创办洗车中心的时候，就希望用这个名字让孩子们展示给社会看。

心智障碍群体有多少人呢？在中国，有1200万。确实是个非常庞大的一个数字。这些孩子因其特殊性被叫作“残疾人当中的残疾人”。我一直都希望能让我们这些孩子们用他们的另外一种方式展现自己，并不是像大家说到的“残疾人当中的残疾人”。

经过一年半时间的调研，我们把很多项目一一否定，最后才找到的一份真正适合他们去做的一件工作——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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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8日，喜憨儿用劳动收获人生第一份工资。

这张照片是孩子们拿到第一份工资时拍的。当时的工资是2030块钱，中心为他们购买了社保，还签订了劳动就业合同。我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孩子们可以靠劳动挣钱，我的孩子们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们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喜憨儿怎么工作？༻꧂

我们的孩子们究竟如何工作呢？怎么给他们做一个合理的分工呢？前提是搞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我们那里有一个职业能力测评中心，孩子们在上岗之前都要做一个精准的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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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评工具是一块白板，高度是1.85米，就是SUV车的高度，底边离地25厘米，就是底盘离地的距离，长3.6米是一般小型车的长度。我们会让孩子们在白板面前模拟擦拭灰尘，在这个过程里面我们会记录他完成的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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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认为已经完成好了，我们会把背光灯打开，出现了一个十八宫格。这十八宫格由于它的难易程度不同，每个区域的得分也分值不同，容易擦的地方就得分低，不容易擦的地方得分高。这样的测试结果和实际的洗车能力非常接近。

培训也是在白板上分区进行，主要是一个起头，还有一个小角度来擦拭。这样能看到他们的实际四肢的协调能力，还有他辨认灰尘的能力。培训心智障碍的孩子，对他们的工作指令和注意事项一定不能过多，一般不超过三个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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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一定的理论培训以后，孩子们就可以去车上在进行小阶段的适应。实操阶段里，再靠我们的师傅手把手地教他们一些基本动作。在这样的基础上，让绝大部分的心智障碍的孩子们可以用简单的、他们与生俱来的大运动的优势，去做好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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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培训过程里面，有些孩子甚至学会了抛光、打蜡，这些都是我们当时不太敢去想象的一些能力。在这样一个工作环境里，又做的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一件事情，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好。在这个基础上，他们首先产生了一种乐趣，实际上，洗车的这个过程就是玩的过程。我们的孩子们可以听着音乐。一边扭着屁股一边唱着歌一边洗车。可以说，他们在工作中是一种很放松的、玩的心态。对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所以他们就能把这个事情做好。

分工协作、团队作业

分工协作、团队作业是我们一个基本的工作方法。这主要是由孩子们不同能力决定的。每个孩子都有高矮胖瘦不同方面的一些能力，让他们团结起来去像普通人一样完成一项工作。所以，我们就分了小组，每个小组都分配有轻度、中度和重度的孩子。

主要是由于在我国这1200万群体里，只有不超过10%属于轻度的孩子，超过90%的都由中重度的孩子组成，所以，对于这个特殊群体的就业的原则就是不能择优。事实上，在我们这里的确看到了，通过这样一个组合的方式会让大多数孩子都可以进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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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式扬长避短，能让每个孩子结合自己的一些能力去互补其他孩子欠缺的能力。有些孩子擅长去擦高部位，有些孩子擅长吸尘，有些孩子只会擦一个轮胎。那么，我们也要让他们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参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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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开始洗车工作的时候是没有特殊性可以去体现的，也就是说，我们在孩子们上岗之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包括测评、培训等等。当他们圆满完成测评培训之后，就要进入真正的就业岗位。

我们的洗车中心和其他普通的汽车厂并没有什么区别，不一样的就是我们有特殊的分工。每个孩子去做他适合的一些工作，有的擦水啊，有的去接车，有的喷水打泡沫，有的洗轮胎、洗脚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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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中，他们认真的神情和执着的态度一直感染和鼓励着我。他们在工作中这种心无旁骛的精神恰恰能帮他们把曾经的劣势转化为优势。比如，他们原来的死心眼儿、轴、一根筋，这些是他们的劣势，但是在工作里边，又恰好需要这种精神。在他们身上体现的反而是一种我们现在追求的匠人精神。

注重社会适应能力训练

对于我们的特殊孩子，还有很多方面的能力需要提高，包括文化课，还有一些生活的礼仪，甚至还有一些大是大非的法制教育。所以，在他们的工余时间会有辅助老师带领他们进行这种学习。我们上课的内容，现在还主要是以小学语文、小学数学为主。其他更主要的是在他们的生活的适应方面，还有对融入社会的一些基本要求的专业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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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工作当中得到的一些自信心也好，还有他们的被认可的这种满足感也好，都会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包括与人的交流的能力，包括他们对于生活的一种自然流露。最让我们感动的是，他们每次在领到工资时会互相请客，有的去买雪碧，有的去买可乐，他们觉得都很骄傲很自豪，觉得这是自己靠劳动拿到的工资啊，我可以去自由支配。

追求顾客的“平常心”

以上各方面都是我们凭自身努力在做的，而对于我们做得好不好，评判的标准不是家长不是老师，也不是社会的其它爱心人士，而是我们的顾客。所以，一定要明白顾客对于我们提供的服务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一个平常心。

这个平常心，其实就是指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让社会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觉得他们永远就是一个被救助被可怜的一个群体。我还是希望能用服务去换得顾客对于孩子们平等的看待。所以，对于顾客洗车要求，我们还做了一个精准的分析。

我们要实现顾客洗车的一个同业竞争的基本要求，实际上，顾客去洗车要求并不高。第一，洗车的时间不能延长。别的洗车场是20到30分钟完成，我们同样也要在20-30分钟洗完。另一个要求就是干净的程度不能打折，也就是说你要把车洗干净。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对于时间不延长，我们是用人多力量大的方式去实现。看似每个孩子的能力稍微慢一点，速度慢一点，但是我们集合五六个孩子一起去做，那就不比一个普通人差。干净不打折其实已经体现在我们测评和培训里边了。一个星期的培训时间，基本都是在规范他们最基本的一个动作，也就是说不能点擦不能遗漏，一定要按顺序小角度有起头去擦拭。

在洗车时间不延长、干净程度不打折的前提下，我们的价格又和其他洗车场相当。在这样的前提下，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让顾客心甘情愿地成为我们的回头客，像我们现在这个店里面可以做到60%都是回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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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66台，这是喜憨儿梅林店的记录。我们在将近三年的时间，十多个孩子，用双手为社会提供了三万四千多次的洗车服务，我一直都觉得非常骄傲，正是因为这些数字才会让社会对心智障碍孩子们刮目相看，看到他们身上有闪光点，看到他们身上的价值。这些价值不是我们去呼吁出来，而是真正靠劳动展现出来的，这是我们觉得做的最骄傲的一件事情。

꧁༺喜憨儿模式的复制与推广༻꧂

我们在开业一周年之后就有了青海喜憨儿洗车中心这样一个成功的复制，这是在青海省残联大力支持下建成的。洗车中心建在青海省残联的大院门口，16个心智障碍孩子实现了就业，其中还有两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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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希望这样的这种模式可以复制到全国更多地方。不管是大小或者条件好坏，实际上洗车的这个要求并不高。投资不大、技术要求不高，可复制性非常强。所以，在这样前提下，我希望有更多的家长行动起来，或者想办法先建立起来，然后逐步去解决困难。

一家店，我们可以解决十多个孩子就业，两家店可以解决二十多个孩子就业，将来我们在全国有一千多家店的话那么将会解决数以万计的心智障碍孩子的就业问题。我想如果将来真有这么大规模，终将会改变我们孩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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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倡导的其实是这样一个理念：心智障碍的孩子们现在面对的一些不公平、不真实、正确的一些看法，还是要用劳动去改变。我认为，只有劳动才能体现价值，只有劳动才能获得尊严，喜憨儿也不能例外。从前我们是社会资源的消耗者，那么今天我们可以成为社会服务的提供者，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我认为这些喜憨儿们可以做到，而且今天真正做到了。这让我觉得非常有信心，将来这个项目再去复制更多，从而改变整个社会对心智障碍者的认识。

》》》》曹军感触《《《《

想去做好一件事情时，首先不要去想我必须要得到什么结果，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和条件，我不去想这些的话，就会背水一战了。

前期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当社会看到了我们能去做好一件事，就会有很多资源或者帮助紧跟而来了。

起初的时候，我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就是自己先去行动，这个路一定要自己去探索出来。那么，只要你做的是一件正义的事情，当遇到很大困难时，我相信社会和政府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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