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红的婚事

          卫红的婚事

                长安那片月/文

    卫红是老张家的老幺，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老大卫彪，老二卫国，老三卫平。生卫红时老张已经四十出头了，也算老来得女的吧，所以就格外地娇惯，宠得有点过份，三个哥哥也都不好说什么，毕竟就这一个妹妹。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向着卫红，卫红小时候也生的乖巧可爱，倍讨人欢喜。更气人的是小丫头嘴巴还甜，干了一天活的老张下工回来，一进门，小丫头跌跌撞撞就跑上去，扑在老张的怀里，呀呀地叫着:“爸爸，抱抱！爸爸，抱抱！”老张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呆呆萌萌的样子，一天的劳累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卫红可成了大姑娘，人样儿也长得标致。俗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提。登门提亲的小伙子都很优秀，家里条件也都不错，可是这卫红吧，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个也看不上。起初老张因为疼女儿也没太在乎，就顺着女儿的意，慢慢挑吧，反正也舍不得宝贝女儿离开家。哪成想这年龄它不等人啊，一晃几年过去了，眼见姑娘都二十七八，还是悬着没着落。农村人还爱传闲话，就有人背后乱咬舌头根子。卫红娘也是个干练要面子的人，脸就挂不住了，但又不能直接说女儿，就总是拐弯抹角地瓷挂卫红。今天说李婶家的小丽都添二胎了，明天说老孙家的艳红嫁那个小伙子，当初看着真不咋滴，现在却当了大老板……

    卫红毕竟是姑娘家，也是要脸皮的。日子一长，母女俩就经常掐起来，三个哥哥都成家立业了，嫂子们也颇有微词。老张一看也不是个事，你再护犊子，旁人的嘴总堵不住啊，就慢慢开导女儿:

    过日子嘛！还是要找个踏实可靠的，不能眼光太高，光想着嫁给当官的，掌权的，有钱的，条件好的人家眼光也高啊，你勉强嫁过去，当个受气包，天天看人家脸色，受婆婆白眼，听公公教训，你能受的了嘛？

  卫红的思想也慢慢动摇了。

  这时，村里老孙家的少辉当了十几年兵回来，安排在镇上的派出所，虽说是个副职，但好歹也算个公家人，人家少辉对卫红也很满意，卫红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两家人一商量也没意见，就欢天喜地，麻利地把儿女的婚事给办了。

  刚嫁过去，面对卫红的胡搅蛮缠，少辉是逆来顺受，全盘接受着，不让喝酒就真不喝；不让打牌就真不打，慢慢地，在乡镇基层干过都知道，天天杂事多，活动应酬多，饭局也多，你总是不参加慢慢就和大家生份了，工作就不好干，所以当初的约法三章也逐渐失去效力。有一天少辉喝晕了，几个同事扶着送回来，房间里吐的到处都是，卫红虽然很脑火，还是忍住脾气，收拾收拾睡下了。谁知道这规矩一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两口就吵起来了，大人出来劝，这不劝还好点，一劝大发了，卫红哭着就跑回娘家，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老张，还有几个哥哥诉说着。

  老张，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了，一听卫红说的情况，一拍桌子喝道:“妈的，这还行！一个破副所长就了不起了，一家人欺负俺闺女，不行！我得去找老孙说道说道，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老张骂骂咧咧就去了老孙家，后面三个儿子虎虎地跟着。

    虽说老张年纪也不小，可是遇事还是欠考虑，他这风风火火一闹，本来是小两口的矛盾，结果变成两家人的矛盾。老张一进老孙家院就指着老孙头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怎么教育的孩子啊！耍酒疯你都不管不问，俺家闺女是嫁到你们家过日子的，可不是来受气的！”

  “亲家，你消消气，别发火，你先听我解释……”，老孙辩解着。

    老张手一挥，打断老孙:“解释，解释个屁，就是你们家少辉的错，喝酒还有理，笑话！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少辉呢？少辉不去我们家给卫红赔礼道歉，我就不让回来！哼！”

    “少辉，少辉，你出来，快点给你爸认个错，去把卫红接回来！”老孙朝里屋喊着，少辉从屋里出来，酒还没有完全醒，看见老张正指着他爸鼻子骂，就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嘟囔着，也不知是想护他爸，也不知是想推老张，这边卫彪也是爆脾气，一看这架势就挽着袖子上去了，几个人推推搡搡，也不知谁一用力，把老张推倒在地上，也巧那地上刚好就有个水坑，老张是坐了一屁股泥水，好不狼狈。

  老张这屁股湿了，出了丑，落了下风，也就无心恋战了，就领着三个儿子悻悻地回去了，临走撂下一句话:“哼！这事没完！”

    这少辉也是憋着气，当兵的人都有点脾气的，是想要压压卫红的大小姐脾气，就是推脱着不去接。过了两三天，卫红在娘家脸上觉得有点挂不住了，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灰头灰脸地回去。可也没办法，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娘家，终归是娘的家，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想到这些卫红就有说不出的委屈，但又不能哭，怕被嫂子们笑话，就这样度日如年揶到第七天头上，实在是没辙了，就给孙少辉发了个信息:在家干嘛？给我送几件衣服过来！

  信息一发，卫红就后悔了，连忙又补发了一条:哦，发错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卫红是气的牙根直发痒，在心里把这孙少辉骂了个狗血淋头。等了半晌，那个手机就是像个哑巴一样，好不容易听见一声“滴答”，张卫红就像得了救星一样打开手机，一看却是10086发来的，气的差点把手机摔了。一直等到晚上，卫红都快绝望时，手机才又响了，是孙少辉打过来，这回卫红也不装了，忙拿起来就接，电话里孙少辉说这几天所里忙，等礼拜六去接她。挂了电话的张卫红终于眉开颜笑:“哼！到底还是来接我的！”

  这天晚上，卫红让她娘做点好吃的，她说礼拜六，孙少辉就来接她了。隔了两天礼拜六，卫红早早地起了床，不时地去门口张望着，可是孙少辉却迟迟不来，眼看都快到中午了，孙少辉还是没有来，张卫红的心里估计杀了孙少辉心都有了，妈的，居然敢耍我！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卫红娘问:“少辉咋还没回来？是不是加班了！”卫红正做难不知道咋回答，手机识时宜地响了，孙少辉在电话里说，突然接到任务，下午得下乡办个案子，没办法接她了，要不就等晚上吧？

  卫红把刚才少辉电话里的讲话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篇，卫红娘却说，既然少辉忙，下午你还是自己回去吧。吃过午饭，卫红灰溜溜地回去了，这次张卫红真是既失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看着卫红一个人回去了，老张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的。

    半年后，卫红怀孕了。一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一件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少辉又惹卫红生气了，而且气的还不轻，以至于卫红都想去医院把孩子做了。孩子是保住了，不过卫红老毛病又犯了，又回娘家了，回娘家也没什么，可万不该又说了一地孙少辉的不是。这回是彻底把老张一家人给带入了，给激怒了。这回气势汹汹，大有不过了的意味，因为老张太郁闷了:必须新账老账一起算，不然咋在村里活人，这老孙家也忒不是东西了，这根本就没拿我闺女当人看嘛？

    老张率领着三个儿子，雄赳赳，气昂昂来到老孙家，三个儿子一字排开叉着腰，脸统一成45度角对着老孙家开战:老张立前头，一马当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孙鼻子骂，那手就像一面风中的旗帜，挥着；那手就像一只会说话的鹰，啄着。不一会可把老孙的怒火勾起来，这回老孙也不让服了，骂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一家人，老子老混蛋，儿子小混蛋，孩子的事你们非要插手管……”老孙正以一抵四骂着，少辉刚巧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架势，也气不打一处来，跳将到中间隔着老张和卫彪，卫国，卫平三兄弟斗在了一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上来，那三个兄弟却落了下风，这还得了，老张马上把火烧旺了:“妈了个逼！今天老子豁出去了！非把你孙子废了不行，太欺负人了……打，妈的给我打，老的小的都欠收拾，卫彪，狗日的，你们三个怂货连他一个都干不过嘛！”这话一出，老张家那三儿子被激怒了，红了眼，像三只刚下山的小老虎，把孙少辉绞在一起打，少辉又是在部队练过的，也不是个软蛋，居然打成势均力敌，还稍占上风，先是卫平额头上起了一个包，败下阵来；再是卫国的鼻子淌着血也退了下来；这时卫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后顺来了一把崭新的钢锨，迎面朝着孙少鹏的小腿骨斜劈下去，只听得“妈呀！”一声惨叫，孙少辉的左腿一分为二，断成两截，随着孙少辉抱着腿轰然倒下，战斗结束了，胜负已出，老孙家完胜。刹那间，村子里的人都围到老孙家，门口，院内，连门外街上都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骂着老张不懂事，特别是老孙本家同姓的更是义愤填膺，群情激昂纷纷指责着老张。这时候老张也清醒了不少，看着地上吓傻的三个儿子，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婿在地上翻滚，那半截子断腿连着脚竟然还一动一动的。

    看热闹的人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打个电话报案，可能是大家觉得人家少辉就是派出所的人吧！可是也没有人想起来叫救护车啊！太奇怪了，最后还是村长学斌来了，才说:“大家都不要动，保护好现场！猴子，快，快打120救人。”这回大家才有了主心骨。老张，老孙才止住了哭。

    还好，送医院送的及时，少辉的腿保住了。但卫红这婚怕是要离了，究竟离不离？最后大家说还是要看少辉和卫红两人决定。卫红现在在医院寸步不离照顾着少辉，和她爹妈家人已经不说话，就这样，少辉妈还没少给她脸色看，还说不是念她肚子里有少辉的孩子，这婚必须离！     

  卫彪去住了三年，已经回来了。卫红和娘家人再也没有了来往，一心一意跟少辉过日子，时间长了，大家倒也慢慢把一段往事给忘了，仿佛没有发生过。

2017.12.10浙江桐乡

王文科，洛阳市栾川县叫河人，洛阳大学毕业。

电话:18006835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