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二骑单车

小十二骑单车

（文：Αρηδ）

　　小时候学骑单车，好像都不需要怎么学，因为那个时候似乎所有人都会，在那个当下，骑单车其实是一个最基本的生活技能，每个人都会，你怎么可以不会呢。

　　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一辆很飒的少年山地车了，比大人的车小一些也矮一些，但是在那时候应该是全校独一份的，所以那时候骑着车去上学，美滋滋，羡煞一众小伙伴，而为了小男孩子的那点虚荣，学骑车，几乎都是不需要学的，我现在倒还记得，我骑在车上，扶着家里的墙，慢慢学着往走骑，没几天好像就学会了，中间可能还摔了几次，但是那都不是事。

　　前几天还跟母亲聊起这事，母亲还在问我说，当年有没有人教我和弟弟骑单车，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先有一辆车，然后就是观察大人们如何骑车，然后就是尝试着骑行，摔几摔，找到平衡的方式，也就会了。

　　我还能记得，刚开始学会骑车的时候，那种似乎脱离了地心引力飞起来的快乐，那种介乎可控与不可控中间的那种模糊，似乎是刚学会骑车时最大的快乐。

　　在我的理解里，所有人，应该都会骑自行车的，因为几乎我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会。那个时候，单车并不是一项运动，它仅仅就是一个交通工具，学会了骑单车，你的效率会更高，你活动的范围会更广——步行，你一天的活动范围可能只有十公里左右的方圆；但是单车，能把你的活动范围放大几倍。

　　当然，大部分的人可能也并没有骑单车跑多远的路，但是你可以有那么大的活动范围，就看你是不是需要，以及是不是必要；技能必须有，用不用得到是另一说。

　　记得一个理论说，一个人靠步行，他的大概活动范围是以公里计；骑单车，那么他的活动范围大概能以十公里计；开摩托车，则可以百公里计；开汽车的话，则可以去到千公里计——所以，交通工具决定了一个人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我一直这样跟小十一说，鼓励她早日学会骑单车，在我想象中的家庭生活场景里，有一个场景是我和羲儿妈骑着单车，小十一也骑着单车，我们一起去游玩。但是小十一小时候怕摔，长大了又觉得自己不会骑车不好意思再去学，于是小十一将我的这个想象的场景彻底地击得粉碎。

　　小时候，我觉得所有的运动都不太需要去认真的学习，大多数是有样学样，看别人怎么做，然后就依样画葫芦，慢慢地也就能找到一些诀窍了。所以我一直都是野狐禅，足球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游泳旱冰甚至几年前自己摸索着学会的蛇板……当然，我没有任何一样运动能够玩得出类拔萃的，但是在我的认知里——学会，或者说入门，应该就是我这样，很容易就进去了，而我没有什么运动天赋，所以最终没能去专科地学习后练习到出色。

　　小十一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存在，就是什么都必须要去学习，并且不见得还就能学会，更别说是学好。后来羲儿妈也告诉我，是的，她小时候很多东西都是需要系统性的学习的，所以她很多东西，能玩得比我好……好吧。

　　说一千道一万，小十一到了现在已经是初中生的时代了——买给她的蛇板被我学会了；给她买的滑板她也没学会，后来放在公共楼梯下丢了之后，她也不曾要说重新买一个；游泳班报了几年每年都有毕业证书说她会游泳，但是她到现在依旧不会；更别说，骑单车这种可能会摔伤的危险运动了。小十一唯一坚持下来的运动大概只有舞蹈了，她学了大概有十年，从三四岁羲儿妈就给她报了舞蹈班，一直到去年，她自己说学业开始繁重暂停了。

　　可能，小十一并不是一个擅长运动的小孩。并且小十一让我改观了，是不是我小时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而是一个多少有点运动细胞的小孩，所以依样画葫芦我也能在小孩堆里玩个中中甚至中上水平……

　　经历过了小十一的整个运动生涯的挣扎之后，我终于相信，好吧，小孩子是需要学习所有的运动的。所以，对于小十二，其实我没抱很大的希望，毕竟全世界，他跟她的基因，应该是最接近的两个人了，比我和羲兮妈跟他俩的相似度还要更高——所以，姐姐如此，弟弟可能也如此。

　　小十二却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有时候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婴孩时候的小十一没有爬行这个过程，而小十二比他姐姐多了这个技术，这会不会影响了他们整一个后面的运动轨迹呢。

　　当然，我不觉得小十二在运动方面有多出色，其实没有，但是他很多运动，似乎跟我小时候差不多，多半也是依样画葫芦，画着画着他也就会了，感觉似乎还比我学得稍慢一些，但是比他姐姐仍要轻松也快很多。

　　拿骑单车这件事来说吧，小时候他们其实是一样的，骑过小三轮，甚至是同款的，也骑过小四轮，就是普通的自行车加上两个辅助轮的那种。小十二可能因为是男孩，所以他会比姐姐更不怕摔，所以从小到大他骑车就总是横冲直撞咋咋唬唬的，因为有过小十一学单车的经验，我也怕小十二陷入同他姐姐一样的困境里去，所以小十二换的第二辆小四轮的时候，我有种强烈的想要把辅助轮拆除的想法。

　　不过还是让他熟悉了几次他的新单车，之后我就试着跟他谈说把辅助轮拆掉，他听了几次似乎也不反对，最后在某一天达成了共识说，好，拆掉吧。他还问了我一句，是不是跟小猪佩奇一样，扶着他骑一段然后一放手，他就学会了骑车，我说是的。

　　第一次放手，可能我真的比他还要紧张，又担心是不是会摔伤，是不是摔痛了之后有没有心理阴影从此害怕骑单车，于是我扶着他骑了可能有十几分钟，虽然没有完全放手，但是手有时候会偷偷地离开他的后座并且在他快要失控的时候稍做一下校正，他就又东倒西歪地朝前骑去。

　　最终我还是把手放开了，然后他也没有让我失望，直接就把车子给冲到小区步道的草丛中去了。他摔倒了，并且单车压在他的身上，不过他倒真是不怕痛，爬起来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捧着肚子笑自己摔倒，笑单车狼狈，笑草丛无法躲藏只能让他压倒一片……好吧，他可能只是想用这种夸张的笑来掩饰他自己摔倒的窘境与尴尬而已。

　　这一次之后再放手就显得轻松多了，我扶着他跑起来，问他是不是放手，他说放，于是我就把手松开了，这一次，他能绕着小区里的小广场骑上好几圈，并且最后是稳稳当当地停下来。

　　记得之前读于谦《玩儿》里有一篇写的是玩鸟还是熬鹰，把鸟儿或者鹰儿放出去然后让它飞回来，我不太记得具体文字，但是我还记得他写过放飞之前的那种内心的忐忑与担忧，在我小十二第一二次放手的时候，似乎能通感到他写的那种心情。

　　之前听以前的旧同事说，她的侄儿学会骑单车，用了两个小时，那个时代我还受着小十一带给我的内伤无力自愈，感觉那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到了小十二的时代，我发现这完全可能，他自己骑什么三轮车四轮车的时代不算，从拆掉车轮开始算，我扶着他跑前前后后可能不到十分钟，放手之后他也摔了两三次，但是基本可能也不用十分钟，现在他看起来虽然还是略显生疏，但是基本上也能骑了，剩下的各种技巧，需要的是时间的磨合和更多的练习而已，如果练到真正的那种娴熟，给他几个小时应该可以。

　　所以，小十一，不是你学不会自行车，是因为你相对比较懒散吧，所以你连学都不想学的。那天我对小十一说，弟弟都能学得会自行车，你应该也能学会的；她说，既然弟弟会骑车了，那么我其实可以不用学，以后如果一家人出门骑车玩，你骑车带着妈妈，弟弟骑车带着我就好了……

　　这就更确认了我的这个观点，小十一不是学不会，而是懒。好吧，下一个关卡，是不是要逼着小十一，跟在小十二后面，把单车也给学会了呢……

农历十月十二，2023-11-24 14:5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