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想起了安妮宝贝,现在的庆山。曾经伤痛文学的一把好手,现在倒是多了几分佛性与豁然。但是那些黑暗的,湿哒哒带着水的泥泞的情绪,就真的消失在一片佛光之中了吗?我不知。
一、
我并不喜欢三月。
惊蛰之日,万物始发。身体对外界的敏感能让我在很多个早上清醒地感受躁动,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莫名而来的疼痛与愁绪是不会仁慈的,不知所出,也不知何处可归。
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它来,等它走。
但更深的原因是每到三月,我就开始过分的思考人生。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面对年关、生日这些日子的,于我而言,是难言的恐惧与厌恶。他们像是催命的符篆,强行要求你去回溯曾经做了什么与展望未来要去做什么。那些日益增长的数字会带来压力,告诫着“你应该如何”。但若我不呢?
二、
前两天听于坤老师的职发课,他说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地方是会去思考“意义”。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水逆上说的这段时间会怀旧,我开始频繁的想起高中。
那是我深陷“意义”困扰的时期。
这并不是说我现在就找到了人生的究极奥义,而是说那个时候远比现在更加深陷。但我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件好事,因为人们很难诚实地面对自己,去分辨“走出”的原因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撞的南墙太痛了,便不去想了,骗自己说飞上去跳过这个困境就够了。
十八岁的时候对于衰老抱有莫大的恐惧,希望能够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就像卧轨的诗人,就像自戕的画家。逃避未尝不是一种抗争手段。
那个时候我喜欢翘课,在燥热的午后避开所有人,在三楼走廊或者b座顶楼,求得一段孤独的时光。一直以来我都经受着极强的同辈压力的困扰,我恐惧知道他们的成就、喜好、进展,就像年龄一样,它不断提示着我应该去做些什么,但我不喜欢怀有这些念头的我。所以我会逃,从各种活动中,从各种场合里。
人生真的有意义吗?我提过这样的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也不会有人愿意回答。意义这个东西,太过于宽泛,远没有欲望来的脚踏实地,我们可以将其附着于任何实际的事物中,一朵花、一个包、还是一顿饭。
三、
很多过往的瞬间铭刻在我的脑海中,比如小学烈阳下的操场,我从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中进入而又脱离,最后坐在最高的台子上去看所有人在成群成伙。我怀着旁观者的心态,从来不愿缔结任何的契约,出于对人类的不信任,出于对责任的恐惧,出于对未来的悲观,喜欢而且擅长抽离。
甚至有些时候我会感受到从自我之中抽离,旁观着自己的种种行为,像漂浮在空中观赏陌生人的表演,总促使人想起来濒临死亡的那个瞬间,光怪陆离,荒唐无比。
所以这很难去说,我究竟是恐惧孤独,还是热爱孤独。
四、
整个三月,我沉浸在一种玄幻的空灵之中——我会看着骑车带小孩的中年人、提着菜闲聊的老太突然热泪盈眶。或许这是一种刻奇,或许不是,但我热爱这种突如其来的通灵。有人说保有为美好事物流泪的能力,这是人性中的神性,科学之真、人文之善、艺术之美,是人类保留下来的进步阶梯上的引路石。
我也是在某一个瞬间品尝了“放下”的感觉。
惯常性行事任性,时至今日仍然可以有人陪伴身侧,或许我该感谢命格。成年之后我就开始自省,不断追溯自己的行为起因,原生家庭与童年阴影,他们似乎在我的人生中如影随形。我一直以为很多事情不可能和解,因为那些隐藏的伤痕顺着血液流动,时刻提醒着我。
放下并不令人愉快,他只是让我觉得那些重要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了。它依旧遗留了很多东西,只是我不会再触景伤情,偶尔能睡个踏实觉,已经是长足进步。
五、
我依旧害怕人类。
我习惯性不去希望,这样我就不用品尝失望。
我从未对人性抱有善的期待,这样被伤害的时候能够佯装洒脱。
那些流动的黑暗血液,是我想去学习写作从而逃避人类的助推力。
23岁,我最大的希望,是更加深刻的学习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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