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叶老大,应该不是她对待一切都不屑抬起眼皮的冷酷。而是有一天我们聊天,她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她就是喜欢阴天,也不喜欢哪怕最好的朋友拉着她的手腕。直到现在都记得我在那个被风吹到呼吸困难的楼洞下,毫不夸张地艳羡着她可以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因为我一直反感别人对我过近的肢体接触,却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感受,只在心里默默难受。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兽喜欢着阴天黑压压的沉闷和忧郁。
那一瞬间,感觉找到了自己人。
后来,我们俩的相处特别舒服,呆在一间办公室里一句话不说都不会尴尬。刮风下雨的时候我们就会格外兴奋,站在九楼大教室的窗前吹风听雨。每天特别衰地和对方说加油。最期待的还是吃饭的美好时光,一起吐槽生活无聊,托着腮面对面坐着,一个下午的时光就偷偷地溜走了。我叫她叶老大,她只有我一个下属,我们团结一致,不亦乐乎……
两年的时光,从我来北京到今年辞职,生活一直平淡无奇,我们不费力气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然后不痛不痒地辞职。直到今天为止,当我得知叶老大生活里的变动,我感觉我们好像真的不再像从前那么轻松了!
离职以后我们只见过一面,那个时候还是初夏的五月早上,她周一休息,我赶晚上六点的课,匆匆见一面,在商场里溜达一圈,无所事事,吃了我们最爱的呷哺。
然后就是她突然的消失,朋友圈停更,杳无音信。
很多次我都想要发信息,告诉她我很想她,告诉她我怀念我们一起的那些时光。可我也知道她很冷冽,也懒得应付我的情绪,所以放弃了。今天姐姐告诉我怡然姐也离职,我们这个小团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曾经的公司。我想告诉她,我们都走散了。
信息发出去,等了很久才给我回复,还是那么冷酷又幽默的调侃,甚是欣喜,我们分开没有太久,所以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我提出下一个周一的约会,想着也许可以见一面,聊聊她最近又迷上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因为她总是很会和自己相处。而我又羡慕至极。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复说,她还在老家,没有回北京,爸爸再做化疗。
看了很多韩式狗血剧情,绝症意外层出不穷,我明白化疗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愿意相信。之前在和叶老大的聊天里知道,叶爸爸身形较瘦,不太爱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关心自己的儿子,活的逍遥自在。
按理说,没心没肺的人应该长命百岁啊。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回家参加完表妹的升学宴,刚回来北京的第二天,爸爸单位安排了体检,然后就被医生宣判三个月最多半年的生存期。
多么可笑。
她说像晴天霹雳,她说难过的时候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她说她想不明白,她说一个星期之后才告诉她的未婚夫,她说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事实,她说只能咬牙撑着,她说这操蛋的人生。
好像,从她说出这一切的时候,那个无所畏惧,可以把脚翘在办公桌上深深陷在办公椅里懒散的叶老大要消失了。我好像看到了她从父母温暖的庇护中突然起身,一个人在暴风里低头前行。
我知道再多的安慰对她来说都是徒劳,很多时候她活的很清晰,她不会奢求外界一丁点的改变,只会从内在去调节自己的感受。冷静而又孤僻的让人心疼。
我只告诉她,我们彼此存在的意义就是互相取暖,彼此依靠,有任何需要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找我。她回我两个拥抱的表情,再也没有说话。
也许是感动,也许是更深的无助,因为像她,像我,从来都不会开口求助。只怕说了太多,这一切的美好,全都灰飞烟灭。
杨绛先生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
我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短暂就是在<我们仨>里,杨绛先生回忆她的丈夫和女儿生前的碎事,我才知道生命竟然如此短暂,到后来就仅仅储存在一个人的回忆里。
叶老大,你告诉我,我们都可以携带着自己的异常,大胆地处事。我想说,我们也可以放空一切,只剩下自己。为了父母好好地生活。然后把自己历练成那个想成为的人。
不害怕,无惧孤独,泠冽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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