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与他们的音乐（十）

当指挥用他的魔杖来驾驭音乐的魔法世界时，也留下了许多谜题。人们一方面试图去理解和描述指挥所作出的伟大贡献。另一方面又对这一艰难的工作心生敬畏。某种意义上来说指挥艺术与个人技术不同，它是无法教授的。最终需要指挥家挑战身体的极限，可以超越他们的技术在更高的层面上与音乐相融合。

这实在是一场艰难而漫长的旅程。许多人将其比作马拉松运动，需要体力、意志力以及生命力。许多年事已高的指挥家们无可避免的会遭受到一定程度的听力丧失，不过他们在塑造和声音的感知力也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得更加敏锐。当我们看到那些指挥家的演出听他们的录音，读他们的传记，最终感动我们的可能早已超越了音乐的范畴，更多的是人格魅力。

在每一场演出和每一次诠释的过程中，指挥都会面临着延续与再造之间的争斗。一方面他们可能需要复制之前留下的版本，另一方面又再也不可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即便是同样的乐队，同样的指挥。在技术和艺术之间的博弈中，指挥需要游走、穿越、完美地掌控局面。“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所有讨论都只是另一系列的隐喻，代表了在真理与谎言、事物及其反面之间的平衡行为，这正是指挥的艺术。”

在书中作者为我们描绘了50多年指挥生涯中的精彩片段以及背后隐藏的艰难。当人们看到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画面时，并不会去思考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聚光灯下，施展自己的魔法，征服所有人。那些关于天才和努力的学说套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有些苍白无力。虽然说出真相有些残忍，但指挥这份工作真的没有多少人可以胜任。即使已经顺利的走上了专业的学习道路，最终能够走下去只是凤毛麟角。

音乐特有的物理属性让它多变飘忽，难以琢磨，而指挥要用一种理性和确定性去对抗流动的存在自然是困难的。所以许多指挥家说最终他们是让音乐自己说话。“演绎者来到这里是要让它复活片刻，随后它将再次归入沉寂，等待其他人使它重焕生机，在空中颤抖，在到场者的灵魂中共鸣。它沉睡并等待，活在记忆和经历中。”

终于读完了这本《大师与他们的音乐》。今天的新年假期天气一直不太好，不过非常适合静下心来读书。这本书读得非常慢，自己喜欢的书有时候总不舍得读完，许多章节还反复看了几次。说实话读过很多音乐家的传记，约翰·毛切里的是结构脉络很清晰，文笔也非常好的。除了那些叙事性的章节，在阅读的过程中还学到很多专业的知识。

以前也经常有机会看排练，不过作为观众很难了解指挥和乐手们演奏时的心情。大部分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在完成一件工作的过程，而读完这本书让我理解了什么是与音乐的联接，除了听觉层面的，视觉层面的，更多的是心理层面的内涵。一位指挥也是一位智者，所有音乐里的轻重缓急，取舍之道其实也是人生。真的没有什么是容易的，但这就是生活，向每一位理想主义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