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借此躲避什么?
亦或是每个人经此一事后,会变一点,带上某些印记,回不去曾经?
我还可以变得像以前一样吗?
眼见丘陵新坟,我没哭过呀,很平静地。
那两场突然的落泪像做梦似的。
那个梦,周五早上醒来时,梦见似是一场闹市,我与他一起往回走。他说了什么?他说他不行了,还是说很好呢?
我记不清了,那仿佛就是一场道别。
周天时,他神志不清,爸爸握住他的手,拿手因为打吊瓶却在不断抖动而被握着,听说,那过程很快,十分钟?忽然就来不及了。
太疼了吗,不肯等我一等,爸爸还发消息让我假期回去看他。
若是早就说好了呢?那场梦是他心有灵犀的道别?
回去的路要三个半小时,太疼太长了。
我们,说好了吗?我这么平静,哭不出,找不到出口,塌在一角暗巷里,不知岁月。
刚巧读到那篇文章,说“花事即人事”。
那棵桂花在春天也少少地长了新芽,婶婶掰下了一大把枯黄的枝叶。
可它也开过花呀,也长芽呢。
院里迎春明媚,杏花繁密,这是个春天。
很疼的春天吗。
春光晴好,入土那天,有杏花满树,日光温暖,山风长,我们转身离去时,地上有喜鹊的影子,和叫声,我抬头见那只鸟展开翅膀划过天空。
天很蓝。
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暗喻,还是我思量太多太多。
那次病在区医院,我去看他。家人不知,我偷跑过去的。就那短短几分钟吗。他看一眼催着我快走,说不放心啊。
不放心啊,天黑不回家的小姑娘。
那次奶奶又给了我“一毛”,我不想花了,带回来做个护身符,用旧的蓝布缝个小包将它装起来,放在随身的包里,这次回来发现找不到了。
我愿意相信是冥冥中安排带走了什么,却不愿想是不是我哪次掏东西时大意。
丢了,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再也找不回来。
再也找不回来。
仿佛这两天,我无心上课,在宿舍一个人找了喜剧看,看得专心投入笑容满溢。可我总不能停。一旦停下来,仿佛回到了那条走不出的巷子,穿行于其中,一寸寸光阴回忆,找不到出口。
不想啦,要好好生活,做事。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听,无力照做。
我思念渴望又躲避那条巷子,我知道那是旧日余温,我知我不该沉溺,又渴望深埋于此。
一旦消失,就再也没有了的。
她们的零食味道影视声音,甚至灯光,都不似之前令我安然,我只愿黑暗,只愿无人,只愿安静。
好让我专心逃离巷子,或者逃不出时,专心在里面走一走。
花开了,好春光,欣欣向荣。一切生的,鲜活的,有希望的事物都在此时曲直生长。
第二天的春雨,我觉得滂沱,想山间新坟土,灵幡于雨中褪色。
道别,道别始于今年年初正月,最后一次清晰的见面,他那么疼,我喂他吃薯条,他眼神那么明亮,说让我出去吧。
我不知道那是彼此间神智清明的最后一面。
爷爷,你那么疼,我怎好留你。
疼痛半年。
小时候一天下午,我们出门玩,你讨弟弟开心,想捉那只红蜻蜓,我知道它飞停在哪儿,可我不想让你们捉到它,我说飞走啦。
那一次我是不是遵循了天地的话。
这次我也不留你啦,自来处来,向去处去。
且留我在这巷子里多走几日罢。
原文写于春天爷爷去世之后
2017.11.9誊抄电子版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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