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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墨丹青13

铁墨丹青13

作者: 寒江晓瑟 | 来源:发表于2023-03-31 17:26 被阅读0次

同年,吴城中心广场正式落成,其南北长约一千四百余米,东西宽约两百余米,占地总面积达三十万平方米。它一经建成,即成为当地的新坐标。

广场上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景观墙了,《千年古邑,十里长街》以宏大的篇幅几乎占据了整个墙体,令所有驻足欣赏的人叹为观止,惊叹的不仅仅是长街的历史变迁,还有出神入化的铁画技艺。

一时间,吴城的铁画重新引起了社会各界的的关注,省内外闻讯赶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由于这部惊世之作的完成,各项荣誉、奖项接踵而来,林炳辉与参与长街锻造的工人们备感自豪,连带着各自家属腰杆子都硬气起来。

一日,一家人吃罢晚饭后,小女儿玉婷突然对林炳辉说:“爸爸,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铁画了。”

“那好呀,我跟你哥都是做铁画的,你喜欢这门艺术我们正求之不得呢!”炳辉很高兴。

“家里这么多铁画,如果还不够你欣赏,随时欢迎小妹去厂里参加学习。”儿子泽伟故意调侃她。

“那我可以跟爸爸学铁画吗?”她欣喜地对父亲说。

“什么?你要学铁画?不上学了?”炳辉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想像爸爸一样,做一名了不起的铁画艺人!”她目光灼灼地说。

“小妹,你来真的?做铁画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清朝到现在,哪有女孩子干这行的?!”泽伟的言辞中透露着反对的态度。

“以前没有,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能有呀?”玉婷反驳着哥哥。

“肯定不行。玉婷,你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学习成绩又好,将来也去上大学,做个文化人多好呀,怎么能去打铁呢?”妻子慧英早在一旁坐不住了,坚决反对小女儿的想法。

“是呀,小妹,你如果喜欢艺术,可以学学美术、音乐,甚至是舞蹈、戏曲,将来从事文艺工作才是更好的选择,打铁还是算了吧!?”大女儿玉婵也不赞成。

“玉婷,不是我重男轻女,做铁画要抡锤打铁,女孩的力气肯定是跟不上的,纵然勉强进入这一行,发展的潜力也会受到制约,想成为技艺精湛的大师难度很大!”炳辉的分析切中要害,慧英、泽伟、玉婵均频频点头。

他趁热打铁,继续说:“打铁焊接也是危险的事,你哥去年在接火时因为火星子溅到眼上,左眼严重受伤,现在视力下降得厉害。女孩子如果伤了五官,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

“你哥我算是幸运的,只是视力下降,如果运气不好,直接失明都有可能。”泽伟企图以此吓退玉婷。

……

家里人七嘴八舌,全是反对的声音。

玉婷任由他们说了一通,等他们住了嘴,才缓缓开口;“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你们知道我的想法吗?”

她依次扫视众人一遍,然后定定地看着炳辉说:“自从爸爸带着工人一起打造十里长街图以来,在经常去厂里观瞧你们作画,亲眼看着你们起早贪黑、不知疲倦地忙碌,也亲眼看着你们打造出一条条江水波纹,一枝枝树干,一座座楼阁,一只只眼睛,一张张笑脸……

当时的我只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不起眼的铁片、铁条、铁块在铁锤的捶打下居然能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真是太神奇了!

慢慢地,这些小物件组合到一起了,变成了宽阔的江面、高高的亭楼、繁茂的大树、鲜活的百姓、运转的工厂、营业的商店……最后就更神奇了,它们组合成一幅史无前例的巨型铁画。第一次看到成品时,我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我完全被它折服了!

十里长街图被放置于中心广场景观墙后,我每天上学放学路过时,都会停下脚步欣赏,看了无数次,仍然百看不厌,每一次都惊叹于它的宏大壮观,对我而言,它是神圣无可替代的,铁画艺人真得了不起。

所以我才决定学铁画,像爸爸这样将自己奉献给终生热爱的事业。”玉婷一股脑儿地说了这么多,其他人都很惊讶,要知道她平常并不是话多的人,而且所言又都是掏心窝子的挚诚之语,大家的坚决反对似乎有了松动。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林炳辉却很了解自己的三个子女,儿子耿直憨厚,能出力气但才学不足,虽然也投身铁画行业,却难有大的成就。大女儿乖顺文静,用心读书学习,从不忤逆父母的意愿,将来可以做文职工作。

唯有小女儿聪敏慧质,有想法有耐力,只要是她想干的事一般不会放弃。抛弃性别的客观条件,她倒是三人之中最适合这一行的人选。只是女娃干这行要比男娃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行啊。

他盯着玉婷看了良久,体型苗条,鹅蛋脸,肤色嫩白,樱桃小嘴,丹凤眼,柳叶眉,翘鼻梁,这样的形象实在与围炉打铁的彪形大汉相去甚远。

他非常矛盾,内心反复纠结着,最终他还是下了决心,开口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自打祖师爷汤鹏创下铁画艺术以来,就立下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行规。传内不传外的规矩已于清道光年间被汤铭打破,如今我也做一回违拗祖师爷意愿的大不敬之事,破了这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玉婷,既然你意已决,我暂且答应你学铁画的要求。”

本以为还得为此事再抗争一年两年,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答应了。玉婷乍闻此言,喜极而泣,她的眼里闪着泪花,动情地说:“谢谢爸爸!”一边说着一边撒娇地搂住了父亲的脖子。

“别高兴得太早,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吃不了这份苦,在学艺过程中偷懒耍滑,我就把你逐出师门。”他故意一脸严肃地说。

“爸爸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她轻轻摇晃着父亲的肩膀,坚定地说。

一家之主发了话,慧英、泽伟、玉婵也不好再说什么,玉婷学铁画的事就算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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