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合格的父母
开了一上午的会，我裤兜里的手机也“嗡嗡”响了一上午，开始时候是不停的响，后来是隔几分钟响一次。今天是董事长亲自主持会议，我怎么敢接电话？到底是谁啊，难道是爸妈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爸爸的高血压又犯了？还是妈妈中暑了？
我盯着董事长一张一合的嘴，根本不知道董事长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爸妈是不是出事的想法。董事长讲完话站起来转身往外走的那一瞬间，我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35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二叔”。
稍微放心的同时，我又紧张起来，二叔很少给我打电话，今天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和父母有关。
“二叔，你找我？我爸妈怎么了？”
“巧珍啊，小宇昨晚一直没回来……”
“你快让巧珍在公安局的同学帮忙找找小宇，小宇要是出事，我也没法活了。都是你，你要不打他，他也不会失踪，你还我小宇。”二婶的哭喊声，从二叔电话里传出来。
“你闭嘴，你整天打麻将不看着孩子，要是看着他，他也不会去游戏厅。”
我的耳朵被二叔的怒吼声震得嗡嗡响。
“二叔，你说明白一些。小宇怎么失踪了，什么时间，在哪里，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有没有背书包，越详细越好，这样我同学才能帮忙找啊。”
“昨天下午1点多，穿的好像是校服，有没有背书包我记不住了。”
“你怎么能记不住呢？”
“我中午和朋友喝完酒，接到小宇班主任电话说小宇没去上学，我在游戏厅找到他给了他一巴掌，他就跑了。他到晚上没回来，我和你二婶从晚上9点多开始找，一直没找到。”
“整天就知道灌猫尿，小宇找不回来，我拿酒缸淹死你，小宇啊……。”
“二叔，我马上给同学打电话，看看能找到些什么。”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二叔二婶没完没了的吵架，帮不上忙只会耽误事。
和同学通完电话后，我朝二叔家飞速而去，同学说我提供的信息太少，也只能查查有没有出事的孩子。
站在二叔家门口，我闻到从门缝里传来刺鼻的烟味。二叔开了门之后，冷气，汗味，烟味一股脑的从房间里冲出来。一直很注意形象的二叔头发像鸟窝一样，一脸胡茬，眼睛里都是血丝，嘴唇干裂，有的地方已经隐隐的渗出血丝，黑色的背心上有一圈圈的白色，散发出浓浓的汗味。
“巧珍来了，你同学怎么说？”二叔满嘴的烟味和口臭味再一次刺激着我的嗅觉。
“他说医院和派出所没有学生出事的消息，而且我们提供的信息太少，他想查监控也查不出什么，我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信息，最好再给我一张小宇的近照。”
厅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地上也有。卧室门旁边散落着几个抱枕，看样子是从房间里扔出来的。从房门往房间里看，二婶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薄被，头发散乱，两只眼睛肿得像纸皮核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床边的地上扔得都是团成团的纸巾，有几个女子坐在二婶周围轻声安慰她。
“二婶，你给我找一下小宇的校服，他书包的颜色，还有他的照片也给我。”二婶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脚粘在地上的一瞬间，身子猛地朝前扑去。旁边的女子伸手拽住二婶，她才没倒到地上。
二婶跌跌撞撞的走到衣柜前，一边翻一边说：“小宇的校服是什么样呢？在哪里？”不知道是她平时没注意小宇校服的样子，还是现在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最后她终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校服。
她拿起手机要给我传照片，手指哆嗦着根本打不开手机。
“我给你传。”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叔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把信息都传给同学，然后大家都沉默着，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他传回来消息。
门被轻轻叩响，二叔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门口，打开门，小宇站在门口。
“小宇！”二叔的声音颤抖着。
“小宇啊！”二婶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扑通”声。二婶从床上往下跳想往门口跑的时候，一只脚被薄被缠在床上，另一只脚落在地上，结果结实的摔在地上。二婶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小宇面前紧紧地抱住他，嚎啕大哭。
小宇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脸旁，脸好像瘦了不少，他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二婶，既然小宇安全地回来了，让他先洗漱一下，我带他去吃饭，你和二叔也休息一下。”二叔、二婶的情绪不适合与小宇交谈，我想知道小宇到底是怎么想的，去了哪里。
小宇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面前的一碗面和三个馅饼之后，打了一个饱嗝。
“小宇，离开家的感觉好吗？”
“不好。”
“以后还跑吗？”
“不跑了。”小宇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到。
“你去了哪里？”
“我想坐火车离开，越远越好，让爸妈找不到我。”
“那怎么没走呢？”
“没有钱。”
“然后你就在火车站呆了一个晚上？”二叔二婶只找了能找的网吧，就是忘记找火车站。
“嗯，我太饿了，又没有钱，所以回家了。”
“看到爸妈那个样子，你什么感觉？”
小宇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回家能给爸妈道歉吗？”
“能。”
面对道歉的小宇，二婶又一次崩溃大哭，二叔也偷偷的转过脸抹眼泪。
小宇在房间睡着了，我和二叔二婶坐在厅里。
“二叔二婶，小宇安全的回来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我以后不打他了，也尽量不出去喝酒。”
“我也不打麻将了，多陪他。”
“多和孩子沟通，多陪伴孩子，不使用暴力，父母讲道理，孩子才会明事理。谁都可以做父母，但是，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合格的父母。”
二叔、二婶一起点头。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79-卡恩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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