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我把学校的通知发给旺妈时,过了好久,她竟然回过来一句:老师不用了,孩子25号那天晚上突然走了。
我一下子懵了。走了?走了!
再看这句话,后面是泪流满面的表情。
我的泪一下子来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旺是我第一年送教的学生。犹记得第一次到他家,进门,年轻的妈妈满怀感激的把我领到了东屋的一间配房里,我看到一个大眼高鼻的男孩,天庭饱满,面孔极为俊郎。但他被绑在轮椅上,歪着头笑着,不时张嘴去咬缠在手腕上的毛巾,两条腿也因为肌张力高而跷着。即便这样,他看起来也很壮,十二三岁的年龄身长足以超过了妈妈。
和那妈妈交谈,得知他从小就在省城大医院开始康复治疗,但情况一直不乐观,智力和大运动一直停留在婴儿阶段,以致于后来医生也放弃了。
记得当时那妈妈看着孩子满眼的怜惜,我就鼓励她说:“你再找医生给他看啊,也许会出现奇迹的。”她听了我的话,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低下头说:“已经看过好多专家了,就这两年才不再到处跑着看了,孩子大了,错过了最佳的发育期,治不了了……”
我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或是鼓励。看着孩子干干净净的衣服,看着轮椅旁几条干干净净的毛巾,我知道她很用心的在照顾。
今年送教,我又负责旺。再去,发现旺又长高长壮了许多,只是智力运动还是没有一点进步,每次去,旺还是在轮椅上拴着,旁边一大堆毛巾,妈妈说,还是不停地晃,不停地咬手腕,毛巾一天得换几次,今年他个子又长长了,把他抱上床都很困难。我表示理解,抱不动,拉不走,不能坐不能走,床上又躺不好,确实伺候着困难。不过,每次去,旺的衣着手脸干干净净,包括轮椅下的便盆,干净得没有一点气味。
旺的父母很用心,也很艰难。旺的成长很痛苦,也很艰难。
我想,他们只是活得艰难,就像一棵树的树叶,形状百态,每个人的人生也是迥然不同,但无论什么样子,从整体来看,都是正常的。因为,我常常这样想我自己,因而,我也这样看待旺和他的家人。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旺或者和旺一样的孩子会突然离开,在我心里,他们艰难的生命和同龄的普通孩子一样能够享受漫长的日出日落的轮回,他们的父母可以爱他们如爱正常孩子那样倾尽余生。
然而,旺走了,父母倾尽全力爱了他十几年,却注定要痛一辈子。
我心里被难过拥堵,给旺妈妈发过去一个抱抱——孩子受不了这苦难,你要节哀,好好生活,或许,天堂那里不会再有痛苦。
孩子,愿你所去真的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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