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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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时是个小透明，成绩中等，长相中等，性格中等，就是你能想象到的，都是在中游。你能想象到的吗？在偶像剧里，平平无奇的“灰姑娘”都会喜欢上一个很耀眼的存在，或者丘比特将爱神之箭射在“灰姑娘”和这样一个存在身上。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夸张手法，我不是“灰姑娘”，我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一个耀眼的存在。

A仔和我们班那群乳臭未干的男孩子一样，十七八岁，爱动爱闹就是不爱学习，唯一一点就是他是痞痞的那一排里憨厚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壮实，且单眼皮小眼睛。为什么我单单说他是单眼皮，据我成年以后，我的理想标准是双眼皮大眼睛。A仔也是后排男生中中等的那一个，不常看到他出挑去做一些“坏”事情。但是，他似乎很爱运动，我现在想起他，都是数学老师上课来往后排一瞄，问“A仔又去打篮球了？”所以，我与他最近距离接触也是因为篮球看起来就不那么意外了。

那是高二的下半学期，我记得是这样，我们一群小姑娘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往后操场走去的时候，那一排梧桐树已经布满金黄，在风里摇曳着一不小心就被拽了下来，认命般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我抬手接着了一片正仔细端详，同桌从后面趁我不注意一把勾住了我的胳膊，她黑得发亮的长发扎着马尾一蹦一跳得凑在我耳边。

“我们一会儿会喊我们班的口号给他们加油，你也一起喊，别不吭声，这可是比赛，得赢隔壁班！”我愣愣得点头以示明白，我的同桌非常爱好这类的组织，她是县城人，认识这边的人相对比较多，我们班很多同学在未入学时跟她似乎都有相识。

即便如此，当我们班和隔壁班女生站在篮球场的对立面，互相震耳欲聋得喊着自己班加油的时候，我也没有喊得很大声，实在是我旁边站的两个小姑娘把我的耳朵喊叫得差点聋掉。相比于呐喊，我更聚精会神在比赛，A仔很突出，或许是这一帮的男孩子没几个比他高且壮实，那时即便我不懂篮球，都知道他进了很多次球，他每一次转身跳跃进球我身边的姑娘们都为之鼓掌呐喊。

就在梧桐树叶又落下的时候，我看得真切，他的脸上出现了鲜红的血，我那时并不知道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看见他弯腰时和那个男生撞在一起，等他转过身投篮时，我似乎就看见了血，我心中一惊，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的女生首先发出了声音。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看见他捂着脸往我们这边快走着，体育老师吹了哨，男孩子们在场上停止了奔跑，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投来了疑问或担心的目光。身边的女孩子一窝蜂围上去看他的伤势，我似乎是被推着去到他的面前。

我看见他没有睁眼，脸上身上都是汗，喘着粗气，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背过身缓缓得倒了下来，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反应得更快。我立刻跪坐在地上，紧张得伸出手拖着他的上半身靠在我的腿上，轻轻得问：“没事吧？没事吧？”他用着只有我能听见的声响，如今我回忆起，似乎他就在我耳边轻轻的回我：“没事，没事。”一瞬间，我的心脏因为这从未有过的距离，产生了莫须有的悸动。

身边围过来许多人的时候，我显得十分木讷，抬头看着这些个人，耳边充斥着似关心似激动的声音，我都不是很熟悉。我很慌张，我不知道我是该起身还是该继续保持这样暧昧又关心的姿势，我低头看向他的头顶，看到他斗大的汗珠，看见他因为老师的确认伤势拿开了的手，看到他眉间因为激烈的冲撞，被对方男生指甲刺到的豁口已经不再流血。

他靠在我腹上的头轻微抬了起来，碰上了我慌张的目光，一瞬间的发愣我应该听到了他说谢谢。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左手撑地尝试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借着同桌的力站起身。他被男生们围着往医务室的方向去了，体育老师和班干部交代了一下也跟随其后。

“哎，男孩子有点小伤很正常，你那么看干嘛，担心啊？”我在人群中往他的方向望去，同桌好像是察觉到一切的目光看向我。

“你瞎说，我担心什么，他刚刚倒下来吓死我了都。”

“哼哼，好好好，你说没担心就没担心，你呀，还是好好学习，嘿嘿。”

我很羞涩，似乎我才发生的心事，就被她发觉。难道这连我自己都没洞悉的情绪，旁人一眼就可觉出吗？

后来我才知道，是的，我小心翼翼得掩藏，原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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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也是那天，高考结束的当天。

班里的同学们没人提及考试的紧张，只想着这最后的放纵。班主任组织了我们这一班的学生聚餐，嘈杂匆忙的饭局，大家都急急忙忙往第二站走去，KTV。高中的我极少数来这个场所，甚至我也不会唱歌。我分明能够感受到同学们刻意的放松和欢乐，在话筒的你来我往中，我的身边突然一沉，我回头一看是A仔，交好的同学竟然十分识趣得开始了他们不让我参与的话局。

“考得怎么样？”这是那一天里第一个人问我关于考试的事情。

“没谱，一般般吧。”这满屋子里青春的氛围和着他身上夏天的气息灌进了我的身体，上一次我们靠得这么近还是在一年前的慌乱中，我紧张得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果汁，实际上最后的考试结果证明确实不如意。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会考上的，进了大学好好上学。”我被他对我的信任噎了一口气，他仿佛在回应我什么，难道我并未思索是否开口，这场心动就被动戛然而止了？

“嗯，我知道，你呢？”这是一场博弈，我突然发现。

“我肯定上不了大学了，到时候出去跟我叔叔伯伯学学技术，就出去赚钱了。”他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回答，是我意料之中的，这个回答比较符合他平时的作风，可我似乎感受到他的不甘心。

“不会的，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我抬眸看向他，灯光闪烁着五彩缤纷，他的侧脸定了一下，扭头看向我。

“谢谢你，生日快乐。”这是第二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我们交集浅薄，他却给了我貌似沉重的感谢和祝福。我们互相望着对方，就只这三秒的停顿，我心中突然如火烧了一般，脸上涨得通红。

“A仔，你聊什么呢！快过来过来！”他的伙伴在另一处的叫声打断了谈话，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我先过去了，你们玩吧。”他招呼了一下我身边的女孩子，似乎担心我插入不了她们的话局一般。他起身走开，我的眼神也不敢在他的身上过多停留。

“哎，安吉，你不跟他表个白吗？”我的同桌突然在散场后，在我们三四个交好的女孩子里提起了这句话。青春期时，两个不曾交集的男女生突然有了谈话，身边的女孩子必然八卦，但是很意外，她们问我的竟是我意料之外。

“就是啊，安吉，你这点小九九谁都看出来了。”后桌也说了句。

“我···不对啊，谁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的？”我提出了疑惑，实际上我清楚肯定是她们几个说的了。

后来在谈话里我才知道，原来我自那次篮球场以后，我平时给A仔的这一点目光上的关心及脸红，身边的女孩子，甚至于我很好的男生玩伴都看得出来。那A仔那晚和我的对话，我便笃定他是在给我某些回应了。

时隔多日，去学校拍毕业照的那天，他在校门口的位置招呼我过去，身后上了年岁的香樟树的荫凉将他罩在里面，夏日里的风轻轻的吹着他没修剪的刘海，他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胯着黑色的书包，我很想告诉他穿白色有点显胖，但是我只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便擦身而过了。

理智如当时的我，我分明察觉到自己的这点情愫，但是我也非常清楚对方给我的回应是拒绝，即将面临的是分别。多年以后，这点子青春时期令人慌乱的心动却弥足珍贵。

也就是前些日子吧，我与高中的同学几百年难聊次天，说起了他，同学跟我说他们曾经的聚会提起过我，A仔说他思考过，不想耽误我读书，不想影响我的未来。我在电话这头笑了，原来我们都知道双方在成长轨迹里不应该有彼此的出现，青春期的心动原来如此得不招人喜爱。

结尾：

   “不成熟的小心动”这本来是我想给这个即将诞生的文章取的名，我思考半天这个名或许于我那个时期来说，是一种不负责任。不管是情窦初开还是懵懂，心动都应该是小鹿乱撞般的情愫，即便现在的我认为那时是幼稚的，但也应该尊重那时的我对周边人的所有情感。

2020年6月15日 

作者：面包树上的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