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
纵使无聊地翻着手机,也无法忽视耳边安姐清脆的嗑瓜子声。第一声开口,第二声,瓜子口至尾的三分之二处裂开,一颗完整的瓜子仁落入了她的口中。
安姐嗑瓜子的技术很好。那可是西瓜子。我以前并不知道,原来西瓜子可以像葵花子那样吃,我狭隘世界的门又打开了一扇。
桌上摆着一些零散的小吃,有煎炸的,有腌制的,有晒干的,口味儿不错,与我母生的口味略有不同。
五六个孩子在房间里转圈儿跑,最小的男孩子总是跟不上几个年长几岁的哥哥姐姐,眼看争不过,便冲到奶奶的怀中撒娇。奶奶又是搂着他,又是抱着他。他顿时傲娇地看着大家,那眼神儿,真得意,像极了爷爷在我身边时我看大家的样子。
妈说我犯错挨打也不认错,爷说那叫有主意。妈说我不玩儿够从来不回家,爷说那叫闯荡。妈说我总是背诗骗爷好吃的,爷说那叫聪明。我躲在爷身后,嚣张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长大了,爷老了。爷走了。
随着一声高喊,爷的棺木被缓缓放下与奶合葬,我也随之眼前一黑。再醒来已躺在炕上,炕滚热,我却依旧平静地躺着,眼睛盯着墙上爷和奶的照片,爷在对着我笑。
爷看见了我的思念,就像我直接地感受到了炕的烫。爷丢下了我。
“喀——喀!”“喀——喀!”
嗑瓜子声伴着欢聚的听不懂的叽叽呱呱声,热闹非凡。接触了几年,我还是无法完全听懂。水土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看得出来,这里民风淳朴。淳朴的背后是愚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的我,好像不是真实的我。
想到这儿,我很苦涩,喉咙发紧:“水,水……”旁边的邻座顺手拿了一个杯子给我,我问也没问地一口闷下,口味未知。
我总是这样,水也好酒也好,酸也好甜也好,不挑不检,不吵不闹。我需要的,确切地说,只是一杯液体而已。我全都接受。
有些事,已经不重要了。就像爷离开时带走了所有偏爱。
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有些记得起因,不记得结果。像被切割了的录像带,总是衔接不上,却总想探究缺失的那部分。
“走,回家了。”安姐的这句我听懂了,起身跟着离开。
家?这里是我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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