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

八年了

八年前的腊月初六，一切还是那样的历历在目。

元旦的那一天，我们商定一起去皋兰再寻找哪位有祖传秘方的医生。困扰您的腰疼病，在这位医生的医治下有了明显的疗效。元旦大清早，我开车和您一起去皋兰。经过河畔的时候，您想吃一碗牛肉面。河畔十字的清真牛肉面，我们是最早的两位食客。您告诉我，这碗牛肉面是您一辈子吃的最香的一碗面。愚钝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您和我离别。来去皋兰的的路上，您和我聊了很多家庭的过去，聊了您的心愿，聊了您的心思。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两个竟然一起聊起了生死。

从皋兰回来之后，晚上我就回到了学校上班。第三天，恰好学校同事家里有事情，很多同事都去了，我也去了。下午的时候，妈妈给我打了电话，偷偷告诉我，您的全身皮肤变黄，就连尿液都是黄色。我急忙赶到家里，您还在输液。原来，回来之后您感觉到了感冒，村里的土医生给您输液。不知道是药物还是什么病，您的身体出现了变故。您坚持不去医院，多次劝说之后，您同意去医院。我们到河畔医院的时候

，已经接近下班。我们交完各种费用之后，已经没有医生。护士安排了住院的病房，却没有医生。护士告诉，只能等到明天再做各种检查。我们两个都感到待在医院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明天早晨早一点到医院。开始，我坚持让您住在学校，第二天走得时候方便一点。您说，您想回到家里，第二天开车到学校再一起去医院。考虑到家中还有妈妈，只好把您送回到家中。送您到家中之后，妈妈赶紧做饭。我们吃完晚饭之后，您让我赶紧回到学校，走夜路不太安全。您还是习惯式的动作，躺在炕上睡觉。妈妈回到了厨房洗锅，我和您打招呼之后就走了。

晚上十一点，妈妈的电话打来了。我预感到事情比我想象的糟糕。我又赶到家里。车开到家门的时候，看到家里所有的灯都亮了。我感到了一丝的不祥之感。我走进上房的时候，看到了您已经神志不清楚，不认识大伯、五叔，也不认识我。你不顾大家的阻拦，要从上房走出去。看到您难受的样子，做出了连夜上省城兰州为你看病。大伯、五叔和大姑父，我们开着车把您连夜送到了甘肃省人民医院。我们到达兰州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亮了。到了兰州的时候，您变得非常的焦躁，非常的烦躁。

医院医生告诉我们，您的病已经没有任何的医治几率。我给弟弟妹妹、其他的叔叔、亲戚和堂兄弟姐妹一一打了电话。我们在医院坚持了两天，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腊月初五的哪一天，病情更加的恶化，液体不能够进入到您的体内。医生很同情的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医生希望我们赶紧往家里拉，可能还能够回到家中。我们兄妹、伯伯和叔叔们一起商量，按照农村的习俗，最好能够在家里走。我们雇佣了医院的救护车，连夜往家里赶。一路上，我都拉着你的手，心里祈祷着您能够好起来，祈祷着出现奇迹，至少您能够回到家里。凌晨四五点，终于到了家里。村里已经有很多的人来到了家中，都来迎接您。这个时候，您已经昏迷，什么也不知道，大家把您抬到家里，睡在炕上。您睡得很安详。天微亮的时候，奶奶知道您回来了，也来到家里。我记忆犹新，奶奶推开门的刹那间，您猛的从炕上翻起来，这是多少天没有的事情，然后，睁着眼睛看着奶奶，嘴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话语，您在挣扎。众人把奶奶领走了。您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趴在您的腿上哭泣，真的不知道这就是和您的诀别。哭泣的时候，有人让我快准备丧事的东西。我没有机会哭泣，赶紧下了炕，走出了房子。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雪。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您的眷恋吧。还没有准备抗责任的肩膀，瞬间一切事情都压在了肩头。丧事的几天，我没有哭的机会，跟着主事的人做着各种虔诚的动作，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把您体面的送走。您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怎么能够让您孤单呢？托人请了鼓乐，让您的葬礼尽可能的体面。

作为长子，最后需要下到墓穴为您整理最后的仪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的珍贵，显得那么的陌生，真的希望永远陪您。当姑舅把一铁锹新土放到我的孝服上，我扬过头顶时候，内心猛然的奔溃。这一铁锹的土就将您和我永远的相隔。

您离去之后，弟弟妹妹和妈妈都去了新疆，我留在甘肃。这几年，无论是您的忌日纸，还是您的周年纸，还是春节、清明这些节日，我都是匆匆从单位赶过去，和伯伯叔叔们为您点一张纸。伯伯叔叔都挽留我在他们家中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我都没有去过。伯伯和叔叔可能感到了我的生分，却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每一年，我去您的墓地很多次，却从没有去过那个曾经的家。曾今渴望回到的家，因为您的离去，大家都各奔东西，一切变没有了。您的离去，让一个家关了门，没有了意义。有几次，我远远的看着曾今的家，感慨万千，儿时的回忆还会冒出……傻傻的站着，会猛然发现一切都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今天，跪在您的墓前，点燃冥币，拿出您喜欢的香烟和酒，寄托我对您的思念。八年，并没有减弱我对您的思念，尤其是最近，总会在睡梦中和您聊天，和您一起劳动，您为我出谋划策……惊醒之后，总是一夜无眠。今生，再也不能和您相见，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再也没有人为我遮风避雨，有的只是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我，在这个地方守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