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迎来了一场雨,于是,我听到了芭蕉饮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像伤心的人在说话,流淌流淌,又像说话的人在心伤,抬头看着密密如织的雨丝,像一件透明的羽衣,轻轻撩动着游园人的情绪。
雨打芭蕉,这温和的声音,似乎不再是城市的记忆,有这难得的机会,我便坐在树下,逐着芭蕉叶上的雨声追寻。滴答滴答,这声音像是芭蕉的心跳,干净而寂静,似泪水洗礼过的良心,把蕉叶渲染得琳珑剔透。流淌流淌,这水珠像是芭蕉的眼泪,清澈而幽怨,似是历经磨难的珍珠,从牡蛎的痛苦中孕育出生命的光芒。难怪杜牧诗云“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我想芭蕉定然是雨在人间的化身,其声、其神、其心跳、其灵魂,都不似凡间之物,随风而动的蕉叶更像是童话里天使的翅膀在迎风招展,一颦一动都是天籁梵音。
碎声笼苦竹,冷翠落芭蕉,我想翡翠般的芭蕉定是有翡翠一样的清冷,冰洁谦谦,双眸寒烟,这芭蕉便是孤情的。不然疯和尚怀素怎会在芭蕉叶上挥毫泼墨,不正是等闲书字满芭蕉的情调么,不然凤阁舍人张说怎会与芭蕉树谈笑风生,不正是又恐芭蕉太寂寥的担忧么。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我想深夜里的芭蕉定是有深夜一样的思绪,绵如江烟,轻如柳絮,这芭蕉便是愁情的。不然李清照怎会伤心枕上三更雨,起来惯听芭蕉声,不正是芭蕉心上留个秋的暗语么,不然吴藻怎会一卷离骚一卷经,芭蕉叶上觅秋声,不正是芭蕉独怨春风结的无力么。雨滴芭蕉赤,霜催橘子黄,我想时光中的芭蕉定是有时光一样的从容,不喜不悲,不遏不褪,这芭蕉便是温情的。不然居庙堂之高的韩愈怎会在阶前点滴到天明时,仍坐看芭蕉渐渐生长,不正是追寻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感悟么,不然处江湖之远的蒋捷怎会在手拍栏杆呼白鹭时,仍要采得芭蕉一处香,不正是芭蕉分绿与窗纱,闲看儿童捉柳花的怡然么。
时间对人总是凉薄的,到也一如既往地公平,这植物园里,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孤情也好,愁情也罢,芭蕉于我,归根结底总是温情的,至少它还可以陪我细听雨打芭蕉的诗意,只是等雨停了,我又得一个人前行。忽然想起如果还有《秋灯琐忆》那样的日子,我也不再是蒋坦那样的男子,这场雨,打着芭蕉,也叩问着我的心灵,如何在现实中摸索,如何在残酷中生存,我实在为难。我不知心中的芭蕉还能青葱多久,如果如蒋坦所说雨打芭蕉,朝夕潇潇,又哀又愁,那么是谁多事,种了树芭蕉在我的心田,常绿常青。
呵呵,真该自嘲,明明是我心绪无卿,种了芭蕉,又把芭蕉怨!
又听到了雨打芭蕉的声音 又听到了雨打芭蕉的声音 又听到了雨打芭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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