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

  前些时候整理旧物，忽然翻出一个半截粉笔雕的观音，莞尔一笑想起这应该是我前几年上课无聊时的手工。这是我旧有的一个习惯，大约从小学就开始，但凡有老师授业实在无趣，就用曲别针掰直后隨手雕粉笔玩，盖因二者唾手可用，而手上动作细微又不易被老师发现，但会雕的永远只有一个物件-观音小像，想来是因为第一次手边有书复雕了这个体像，后来就只会按着这个下笔路径反复顺手而己。翻箱倒柜看能否找出更多作品，却再无所获。于是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小像，虽轮廓粗糙仅有半面，但线条流畅清晰可辨，特别是宽䄂部的弧线浑然，暗自感叹，原来我并无艺术细胞，只是雕的多了许多线条便自然而然在下意识里宛转悠扬了起来，这应该就是熟能生巧的工匠手艺，可惜荒废不复手感。

  后来仔细想想，人的一生其实是需要一个值得养成的手艺或爱好，因为爱好于是专注，因为专注于是有心，因为有心于是有趣，因为有趣于是让人赏心悦目。前些日子认识一个女孩，家庭妇女，初识时眉目寡淡谈吐一般，但只有一个爱好擅作糕点，二次见面带来六枚自制蛋黄酥，透明油纸包裹，剥开后金脆诱人，边吃边听她讲如何买生鸭蛋在旧缸盐水里浸泡，剥掉蛋白后用银针挑去覆在蛋黄上一层薄膜口感方为最佳，如何在8月烈日最盛时节山里摇树抖取金桂，曝晒后用镊子一点一点捡去金桂中的所有杂质，然后一层桂一层糖在零下3度中酿成桂蜜伴馅，最后从夜里7点逐一捏制烘培到凌晨5点终有26个成品时，突然觉得她色声味入骨，竟有丝丝媚态动人，而那吃食更是由口入心，想来也就是因在这些专注里面有了悦人之处。后来才知原来她也是在甜品界里颇有名气，东南亚及日本好多客人喜爱，更觉眉宇之间有着些许的灵气了。

 记得有段时间为与父母诈辨，忘了在哪背过一段俗语：“人生不做无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彼时只是为偷懒借口，而现在去发现无益之事非无意之事，而只是那些与功名利禄无关，与爱好相契投入的闲事，但闲事若也好好做，却是最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专注在每一个细节，反复雕琢摩挲，这大约才是工匠精神的源起吧，于是世上的人也便分成了有趣和无趣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