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淡淡的梅花香袭入鼻尖,小雪轻轻飘飘落在美人肩头,绛红色披风随舞姿摆动,更显她之妖娆。
“残荷犹笑、春去秋来早。”她一甩水袖,眉梢一段悲切,“玉梅傲立、何时冬来到。”
脚下生风,划地打旋。
阵风北吹,青丝渐乱,美人姿态高雅,眉目精致,与满园梅花相映成画。
季骁还未脱下铠甲,便不由得靠近过去,屏息轻步。
美人回眸,竟浅浅一笑,刹那间,满地芳华入心,他执起玉笛,与歌相和。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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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姑娘芳名?”他沙哑了嗓音,眼里净是惊叹。
“许氏知忆。”许知忆盈盈一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未知贵客前来,奴失礼了。”
“清谈馆竟有如此妙人。”他不由抚掌,侧身下令,不多时,锦盒美玉,他抽出剑,挥了几下,玉簪上赫然出现了她的姓名。
她眸里终于泛起惊异的涟漪,“这……”
“区区小技,还请姑娘笑纳。”
倘若他送的只是平常的玉簪,她自是司空见惯,可如此一来,她便知他定是不俗。
含了几分热切,她引他进了内室。
季骁是班师回朝的将军,她是家道中落的歌姬。
可他日日与她作伴,弄花吟月,甚至屈身为她描眉,螺子黛染黑了他的指尖,他却混不在意,眉目含情,“阿忆看看可好?”
她垂眸颔首,隐下一丝泪光。
“阿忆颜色好,怎么画都是玷污。”他执起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一颦一笑,俱是情。
叁
翌日,鸨妈妈唤她进房,屏退了下人,急切地问,“事可成了?”
许知忆眉目冷肃,轻轻吹去茶水上飘着的碎叶,“你瞧着季骁像是轻信谗言之人?”
说着她忽然想起,季骁一身铠甲,满身浩然之气,剑眉平添一股英气。
这样的人,怎会是逆反之人?
此刻她何其痛恨,痛恨将自己养在身边的那位,痛恨自己不能言语的身份。
鸨妈妈并无察觉她的异常,喟叹一声,拍拍她的手,极为信任的模样。
“难为你了。”
肆
深夜,她将鸨妈妈给她塞在袖口里的粉末,撒了些进杯盏,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一杯一杯,她忽然捂住了心口。
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柔肠寸断,季骁恍恍惚惚地躺在塌上,勉力伸手向她,“阿忆……莫哭……许是……是……旧疾……犯了……”
她用力点头,却似乎无意间摔碎了茶壶。
门口的人听到,鱼贯而入。
本该起身离去的,她却坚定了眉眼,伸手握住他伸着的手,冷冷却不容拒绝地道,“退下!”
鸨妈妈蹙眉,低声喝她。
“姑娘!”
许知忆望了她一眼,幽深而冰冷,隐隐闪烁着杀伐之气。
鸨妈妈一惊,这神色,竟与那位一样。
强忍着腿软,她带着丫头们退下,头也不敢抬,经过许知忆的时候,冷汗“啪嗒”滴在地上。
重归于寂,许知忆冷漠顿时消失,她忧心地凝视着他,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足以逼得她窒息。
季骁双目紧闭,什么也不知道。
以后季骁要来见她,她总以身体不适为由,再三推拒。
听下人说,季骁一个挨几刀都不落泪的男子,竟站在门口红了眼眶。
她眼圈也蓦然一红。
一门之隔,两人相对而泣。
伍
半月后,皇帝下诏,季骁居功而傲,竟试图谋反,已关押进宗人府,次日砍头。
许知忆冲进金銮殿,又哭又闹,据理力争,一串串眼泪终是打动了皇帝。
“忆儿,你是长在朕身边的,朕只给你一次机会。”
那位揉揉眉心,疲惫地道。
深夜,她提着一壶酒进了宗人府,牢狱之间,极寒极冷。
她说明来意,季骁想都不想,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陆
他失了一双眼睛,才得以走出宗人府。
而许知忆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四处托人寻,也寻不到。
急的生了病,躺在床上,在心里不知默念了多少次阿忆,也无济于事。
忽而有一天,神医进府,说他的眼睛有救。
“只需将将军之目剜出,换上一对明目即可。”
“我宁愿目不能视,也不会残害无辜之人。”
他急促地说道,气得脸色赤红。
他是将军,忠心耿耿为国,救人性命,怎会狠下心肠,因私利而夺人性命呢?
“无需将军忧心,有人心地纯善,在死前将眼睛给了我。”
他再三追问,神医颇费了一番力解释,他这才同意医治。
不过几日,他便能视物,他第一件事便是画了一副许知忆的画像,最后一笔落下,他眼眶猛地涌出泪来。
“来人来人!备马!”
他四处寻,寻到一个村里,那里野花盛开,一个土堆上的花开的格外灿烂。
他发疯一样地逢人就问,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想了许久。
“是那个盲姑娘么?”
他身体颤抖着,再也站不稳,当即摇摇晃晃地吐了几口血,不由得扑倒在地,月白色的衣袍沾了灰尘,他也浑然不觉。
吾爱卿卿,其心切切。
知忆吾爱,知忆吾爱。
他跪在土堆边,忽见半截纸条以血写着:愿公子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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