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会有人问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你问我中午吃什么还行,你问我生命的意义,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太直接,得罪过很多人。
甚至有人恼羞成怒对我说,还一直以为你很有思想!
大多人觉得自己已经摆足了谈人生的姿势,于是产生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摔进沟渠满脸血”的挫败。
当然怪不上这些人,每个人都害怕被生活的洪流所吞没,且渴望全然弄个究竟,我也常不例外。
我成长的过程中,见过很多认命的人。
出生农村,长相一般,天赋一般,家境贫寒。出生,成长,到就近嫁娶,再到生育,没有什么特别的机会,也没有什么幸运。
哪怕有一二,稍在学习上刻苦,跳出窠臼扎根在城市,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领着一份不错的薪水,就近嫁娶,培育下一代,甚至还能靠自己努力得到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甚至已被口口相传,成为隔壁几家教育下一代的案例。
我面对的处境不够坏,所以总是没资格认命。
想起过去一年里某段时间的生活过得忙而乱,整个人的心绪都打成一团。
有天夜里,我扛着相机坐了4小时夜车赶到陌生的湖边乡镇,开了一个70平方的房间,在落地窗前,我脚踩着木板台阶,整个人慵懒的陷进单人沙发里。我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从夜里12点一直坐到凌晨3点。
我偶尔盯着路边一二的夜行人,大脑飞速思考。
我不停的问自己,生命是否只有痛苦和平庸两种可能。
那段时间我正处于瓶颈期,瓶颈期三个字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太过贴切伟大。
换句话说,生活常给我们出这样一个题:如果我们的出路很窄,而那条路很脏,我们走不走?
这个问题或许还可以换个问法: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你能立马回答吗?
你也不能。
客观说,生活就是赤裸血腥的。
而你们看到“生活的美好”,才是你主观信仰的意义、无止尽找寻的价值和中途做的爱。
今天翻看央视档案纪实2016背影里的郭川船长专题,又陷入了沉思。
他平庸吗?
不平庸。
89年获得北京航天航空专业硕士学位,98年获得北京大学管理学院MBA学位,任长城国际副总经理。功成名就却厌烦平庸的生活,毅然辞去全部工作,作起大龄留学生。
他说,“如果你未驶入大海,只去了这个星球30%的地方;但当你进入大海,就能够探索这个世界100%的地方。”
他成为了中国职业航海第一人。
他痛苦吗?
非常痛苦。
长期独自一人长风破浪在海上,抵抗着夜晚的孤寂,承受幽闭恐惧症和严重抑郁。
郭川家的饭桌上永远不会出现鱼,因为他儿子说,鱼是爸爸在海上相伴的好朋友。
他没办法和自己的妻子孩子长相厮守,他为了理想,让她们提心吊胆。
他说,“我每天都用海水洗头,用雨水洗澡,以泪洗脸,我在海上哭的时候比在现实生活多得多。”
他在海上搏击,像个苦行僧做着命性的修行。
一面哭泣一面追求。
悲且悲之,壮亦壮哉。
有人说,航海这项运动,距离我们太远了,也许唯一让人有点亲近感的,是迪卡侬运动超市摆放整齐的货架上那看起来很漂亮温暖的航海夹克。
而且船长,至今也未归来。
所以你还要继续找寻生命的意义。
如果我问你,“生命没有意义,你还要活吗?”
你一定不敢回答。
我们常看到的文学作品里,常呈现出无意义的人,但他活着。
卡夫卡的《变形记》用一个变成昆虫的人反问我们,这样活着有意义么?
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里也曾发问:人就是昆虫,那么这个生命还有没有意义?
蒋勋老先生提出,有没有可能生命的意义就是找寻的过程,你以为找到了,反而失去了意义。当你开始找寻时,这个状态才是意义。
陈凯歌的《黄土地》里,那群生活在黄土地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他们就像土一样,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相信活着就是意义。
我觉得这两者,都无限接近问题本身。
我们都在生活这趟长途中跋涉,有人说回头看越泥泞的地方脚印才越深。
也不见得,你用了蛮劲儿,瞎折腾一番,一个坑里越陷越深,连回头的机会都省了。
那你又要问我,生活是否只有痛苦和平庸两种可能?
痛苦和平庸都让我生活几度无力,但是这种无力,却让我的努力更有价值。
我曾在写给自己的一封信里说:一切明朗的时候,我更轻松了。我终于结束了太过舒适而没有危机感的生活,结束了缺乏安全感以及患得患失的状态。我对一无所有的新生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想起即将和生活并肩作战,我既兴奋又饱和。更让人欣慰的是,我又开始写作,又开始思考而非纯焦虑。
人是有韧性的,自生自带。
我见证过了。
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我们都只为获取最终久违或许难得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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