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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我只睡你一夜 27

大学,我只睡你一夜 27

作者: 彪悍的鼹鼠 | 来源:发表于2020-12-21 17:15 被阅读0次

    考试像月经初潮一样——不管你有多么的手足无措,它都那么不管不顾的如期而至。

      我们专业偏文,所以我们屋的高中时候几乎都是文科生,大家对背诵的东西不是很头疼,再说考试前老师都给划了一些所谓的“范围”,题都是在里面出,所以只要后几天拿出点破釜沉舟、不舍昼夜的劲来,那几科得个及格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又被苏黎单独辅导了一下,所以格外有信心。

      最后两科大家比较头疼——外语和高数。

      外语课是大家去的最齐的一科,倒不是大家意识到了它的重要,而是外语老师的个人魅力所致。

      外语老师是国内的一所著名外院的应届毕业生,风姿绰绰不说,光那一口流利的美式卷舌音,就让大家很容易联想起一些电脑里的欧美情%色片的女主角,还有就是她那波涛汹涌的身材,让大家激发起了对外语学习的原始热忱。

      热忱是激发出来了,但是那只限于对英语老师本身,对英语学习帮助不大。说实话,大家的英文着实都烂得可以。

    其实这也怪英文老师的误导——她告诉我们要学好英文就要经常看欧美大片。我们很听话,下课就去王顶堤桥底下买了一打欧美大片,小贩说了,5块钱一盘,刚刻出来的,还热乎呢。

      回去以后发现对白很少,几乎都是肢体语言。只有几句口语我们练得炉火纯青:Oh……Yes……Oh……No……Waitting for a will……I am comeing……考试时候让有感情的单独朗读这几句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大家对英语考试很没底。

      高数向来就是文科学生的天敌,而且我们对高数的讨厌跟讨厌教高数那个老师也有很大关系,这跟大家因为喜欢英语老师而喜欢外语对比一下,简直就是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一个最好诠释。

    高数老师被称为“老处女”。其实“处女”应该是一个比较美好和圣洁的词汇,但是前面要是贯上个“老”那就另当别论了,过犹不及呀。

      据说女人如果过了30岁还没有把体内的雌性荷尔蒙很好的中和一下,那么必将导致脾气的古怪暴戾等一系列明显症状。后来我们研究找一个人过去给她中和一下,可能情况会有些好转,后来因为没有张罗到合适的人选这事就给搁置了,快考试时大家想起这茬,都悔恨起自己的执行力不强。

      这两科临时报佛脚收效肯定不大,用“下贱”的话说那叫:“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寒。”大家就开始琢磨另辟蹊径。

    最后的研究结果是“一帮一”。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成绩好的带着一个成绩不好的,包产到户。因为地理原因,我被魏大人承包了——在考场的位置我跟他斜对着,我充当了黄衣美女的角色。

      最后两科考试我们平时不用功的都惴惴不安的溜进教室,胸有成竹的都跟魏大人一样——跟背着一个人似的,脚步声惊天动地。

      外语考试极其顺利,监考的两个老师刚好一男一女,男老师对女老师百般殷勤,根本没有闲暇时间顾及我们,我们抄的那叫一个爽呀,我差点把魏大人卷子拿过来垫到我卷子底下。

    高数考试就没有那么幸运,老处女亲自监堂,只要考场上有个细微的风吹草动,肯定被她明察秋毫。

    我无助的看着魏大人,魏大人无辜的看着我,老处女一声断喝:“不许眉目传情!”然后象银河一样横亘在我俩中间,让我们“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直到考试结束。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她们家八辈祖宗无数遍。 

      最后一科考完感觉一身轻松,虽然高数没什么意外是要开学后重新来过的。

    回到宿舍后大家开始准备回家的行囊了,接下来就是临别的狂欢。我在厅里弹吉他的时候,魏大人走过来拍拍我,小声跟我说:“庆阳,我晚上想单独跟你喝点。”我放下吉他看看他说:“好呀。”在我印象里这是魏大人第一次要跟我“单独喝点”。

      晚上我跟魏大人来到了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区。这里齐集着所有校外的喧嚣与繁华。“山西面馆”、 “河南风味”、“正宗麻辣烫”、“新疆大盘鸡”的招牌鳞次栉比;民工、学生、老师、地痞齐集一堂。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饭菜、酒精、香烟和垃圾的混合味道,墙上贴着“祖传老中医,专治牛皮癣”、“专治性病,一针就灵”……的广告。饭馆中有各色人等猜拳行令,饭馆外面有喝多了扶墙呕吐的,有叼着烟对着墙旁若无人撒尿的……

    我俩找个相对僻静的“老四烧烤”坐下了。

      随便点了些羊肉串,肉筋什么的,先要了四瓶凉啤酒。

      两杯酒倒上,魏大人说:“庆阳,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都懵了,我说:“这话怎么说的呀,你有啥对不住我的呀?”

      魏大人说:“那个数学说好了我要照顾你的,你看,也没照顾上……”

      魏大人一脸的真诚,让我感动得一时语塞。

    我说:“兄弟呀,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今天的事一点也怨不着你,那个老处女就站在咱俩中间,神仙过来也拿她没辙呀,你再说歉疚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杯我敬你!”说着我也把那杯啤酒干了。

      那是我第一次跟魏大人单独喝酒,平时我们喝酒时他也很少参与。

      我跟魏大人就这样一杯一杯的干着,肉串还没上来,四瓶啤酒已经光了,我们又要了四瓶。

      喝着酒魏大人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他给我讲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他的经历。

      魏大人出生在一个山沟里,那是真正意义的穷乡僻壤,他来上大学之前都没见过火车,那里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通往县城的大巴,还是三天一趟。我以前以为这样的地方只有张艺谋那些土掉渣的大片里才有。他上面还有一个哥一个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七八岁时就能下地帮着他爸干农活了。

    家里人省吃俭用供他上完了高中,他也算不负众望,成了他们那里第一个大学生,上学的学费都是他爸把家里唯一的一头猪卖了,然后又四邻八乡的东拼西凑才凑齐的。

      他说平时的时候也不是不想跟大伙一块热闹热闹,只是这里一瓶啤酒的价格就是他爸一天的口粮呀,他说他感觉喝那些啤酒就像在喝他爸的血,咽不下去。他还说他爸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每天上山打石头,打石头累不说,还很危险,因为开山是要用雷管崩的,他们村都炸死好几个了,他想让他爸歇歇,可是现在还没这能力。

      我默默地听他说,默默地喝着酒,想象着那种我没经历过的人生。

      魏大人说:“我也没啥能力回报兄弟们,但是我从小就干农活,有一膀子力气,我都想好了,庆阳,要是再有人欺负咱们,再有人为难你,我就跟他们拼了!”

    我说:“兄弟,这个可不行,你的心兄弟领了,但是来上个大学都不容易,打架不是啥正经事儿,力气不是往这上面使的。”

      魏大人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他突然有些高兴的跟我说:“我这学期花的还是挺省的,前两天买完车票还剩100块钱,我就想请你喝顿酒,以前喝那几次都是你请的,我过意不去。”

      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就说:“都是大老爷们,什么你请我请的,等你有了你再请。”

      魏大人就憨憨的笑,说下学期要找个家教啥的,赚点钱给他爸寄回去。

      我俩一共喝了16瓶啤酒,最后魏大人要结帐,被我拦住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了两盒“十八街麻花”,两瓶“津酒”,偷偷的放在了魏大人的柜子里,我想让他爸尝尝。

    跟宿舍的兄弟们又喝了几顿饯行酒,然后跟蔡盼和谭哥又喝了几顿,随后跟大强、大宝他们又喝了几顿,最后去找大勇,我俩买的一块回家的车票。

      到了大勇那,黑头和小杆子也在,我们又进行了最后的疯狂,喝光了他们宿舍超市所有存货,他们都夸我是“酒精考验的同志” 。

      一天晚上,就在我和大勇准备第二天整装待发的时候,黑头接到了一个电话。

      黑头说了几个“嗯……行……知道了……我一会过去……”就把电话挂了。黑头撂了电话开始打开柜子翻家伙。我看见里面有几把片砍,两根角铁,一截螺纹钢。

     我们问黑头什么状况?黑头说刚刚是花花打电话,说她弟弟被人欺负了。花花放假早,先回家了。她弟弟在一个职专,他说了下那个职专名字,我没听过。

      小杆子眼睛一瞪,拍案而起:“怎么着?cao他妈的!有人敢弄咱小舅子?定个时间定个地界,砸死那傻逼!”黑头瞪了他一眼,小杆子立马收了声。

      我说一块过去看看吧。黑头说不用了,你跟大勇明个还坐火车呢,我去体院抻几个人去,他们还没放假呢,你俩好好歇歇吧,这两天光喝酒了。

      大勇说不用了,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我说走吧,也不是别人。黑头看看我俩,想了想,点点头。

    大勇从柜子里拿了一把片砍,黑头说不用,随便打一顿吓唬吓唬就行。大勇换了一根角铁,我拿了那截螺纹钢,黑头拿了另外一根角铁。我们都把家伙别在背后,用外衣盖住。

      小杆子问:“真去呀,你们?”黑头拍拍他说:“你看家吧。”小杆子也不推辞,说:“那你们小心点啊,有事给我电话,我立马冲过去,我这速度你们是知道的……”

      我们三个打车到了那所职专,花花的弟弟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花花的弟弟长的圆圆滚滚,见到我们放声大哭,说可算见到亲人了。一会哭的没那么厉害了,哽咽着跟我们痛陈了一下冤情:原来是他们那有两个人经常朝他“借钱”,说是借,从来没还过,不给他们钱就打他。

      哭完了一口一个大哥的给我们挨个上烟,说大哥们,我不是怕他们,我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啊,我以前谁敢欺负我?啊?我跟你们说,我在我家那可是横着走的……黑头拍了拍他,说先不抽了,去找人吧。花花的弟弟惊讶地说:“哥,不等等了?”黑头问等谁呀?花花的弟弟就问:“就你们三个?”黑头说够了。

    花花的弟弟一边走一边回头瞄我们,眼里充满了怀疑。

    走到了他们宿舍,花花的弟弟远远的就停下了,指着一排平房里的一间说:“他们就住那间。”大勇说他们学校地界真宽敞,宿舍还是平房呢,换个学校早他妈扒了盖楼了。

    黑头就带着花花的弟弟到那间宿舍外面,隔着窗户认了下人,就让花花的弟弟回去了。

    我和大勇走了过去,黑头已经在敲窗户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叼着烟出来,刚问一句“谁呀?”,黑头一闪身扑了上去,那家伙眼眶子上就落了一拳,妈呀一声叫,里面立刻又蹿出来几个。

    黑头朝后一撤身的工夫,我和大勇都到了近前,大勇问:“哪两个?”黑头点了两下,大勇吼了一嗓子,先把要往上拥的几个人喝住:“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哥几个今天就找这两个狗日的,明白事儿的别往上凑乎啊!”

      尖嘴猴腮的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把扫帚,瞪圆了眼睛喝问:“哥几个哪条道上的?”

      我说:“你爷爷玩无间道的!”打惯野架的都知道,多说无益。我一挥手从背后晃出一截螺纹钢来,横扫着砸在了那家伙肩膀上,那家伙虽然躲了一下还是受伤不轻,捂着肩膀靠在了墙上。

      大勇和黑头也跟了上来,直接扑向了另外一个看得有些发呆的长得很轴实的大个,大个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顾不上背后角铁使劲的砸。其他冲出来的都明哲保身的原路冲回去了。

    战斗很快结束,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尖嘴猴腮的趴在地下一劲儿求饶,那个轴实的大个也被大勇和黑头押了回来,脸上血成一片,看不出模样。到跟前,黑头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花花的弟弟哭诉时知道,轴实的那个是他们学校一霸,经常欺负人收“保护费”,那个尖嘴猴腮的是他喽罗。

      尖嘴猴腮的缓过气来,小心的抬起头,满脸堆笑的说:“哥几个看着面生呀,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看是不是打错人了?”

      黑头说:“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住这旁边,看着你们俩逼太霸道了,过来给你们规矩规矩,要是以后再听说你们欺负人,下次哥几个下手可没这么轻了。”

      大勇问他俩:“听明白了吗?”

      尖嘴猴腮的一个劲的说:“明白了,明白了……”那个轴实的大个眼睛望着天,一脸的不服不忿。黑头一脚给踢趴下了。

     尖嘴猴腮的连忙说:“大哥,大哥,别打了,他脑袋里有水,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哥几个要是瞧得起我,你们找个时间,我安排你们,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嘛,呵呵……”

      我拍了黑头一下,示意撤退。毕竟是人家地盘,不宜久留,要是回去的几个人报个警或者通知个保卫处的,人应该快过来了。

      黑头说:“你俩听清了,这次就便宜你俩了,下次再听说你们欺负人,爷们过来灭了你们!” 我们三个起身撤退。

      我们三人往大门口走,还没出门就听见身后一声吼,猛一回头,看见尖嘴猴腮的和轴实的大个一人抄着一把大铁锹扑了过来,一看那架势就是拼命的。刚刚冲回屋里的几个人看着情况发生了变化也都抄着家伙跑过来助阵。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看着那两把大铁锹和众多人头,绝对不敢恋战,我们撒丫子就跑。

      好在刚刚两个家伙受伤不轻,跑起来步履蹒跚,其余人没挨打斗志也没有多么高昂。我们跑出一会后面就没追过来,把气喘匀实了黑头说:“走吧,找个地方接着喝去。”

      我们回到大勇那找了一个路边烧烤摊,又喝了一顿大酒,最后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回了宿舍。

      在回家的火车上,我跟大勇回顾这一学期我们走过的这些日子,都有些感慨。

      后来他爸他妈轮班的开导他,当最后弄明白了,他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无聊时,他妈就说:“大勇呀,咱们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的,你想怎么样呢?”

      听完了大勇的话,回想了这一学期的经历,我也陷入了沉思:究竟要怎么样呢?一纸毕业证?考研升博?光耀门楣? 还是终其一生,平平淡淡,无疾而终?

      想着想着就稀里糊涂睡着了,梦里见到我妈在给我包饺子,老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经过了28小时的颠簸,当火车广播里播放着:“迎面吹来泥土的芬芳,我又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时,我跟大勇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

      火车站里远远的就看见老爸老妈在那里等着我,大勇的父母也都在,我俩走了过去,我们两家一块寒暄了一阵,老爸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老妈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

      走到火车站外,一阵熟悉的寒气迎面扑来,踩到被踩踏的很坚实的雪地上,我知道,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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