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田挽百无聊赖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怎么还不来,她心想着,明明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看魔兽首映的。在她耐心即将耗尽之际,传来两个焦急的男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路上太堵了。”
这两个男生是田挽的初中同学,跟她上的同一所高中,大学又跟她在同一个城市,见面多了,三人混得及熟,经常一起网吧通宵。昨晚三人又在一起通宵玩游戏,田挽听他们提到今晚有魔兽首映,听他们的语气似乎非常重视这次首映,心想着作为哥们儿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一起见证下,于是约好今晚一起看首映,还强调不见不散。
“看在你们辛苦赶路的份上,原谅你们了。”
“多谢多谢。”两人舒了口气,各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给你们点两杯咖啡提提神,昨晚没睡,今晚恐怕又要熬夜。”
“嗯,有道理。去吧,点大杯的。”两人向来知道田挽的脾气,也不客气。
点完单,走向出品区,便见到余辰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自己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他怎么会不在这,这是他跟她经常见面的地方。现在她竟问出这种话,把他置于何地?
“女士,您的两杯咖啡好了。”服务员把两杯咖啡递到田挽身前。
“你一个人喝两杯?”
“哦,不是,是给我的两个朋友喝的。他们在里面。”
说着指了指朋友的方向,拿着咖啡的手竟微微颤抖。怕对面的人察觉,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天哪,她究竟在做什么?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后,还跑了?这该死的自尊心,总有一天会毁了她。
余辰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今天白天脑袋一直很乱,工作不顺心,甚至与同事起了些冲突,因此等他忙完工作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他往田挽平日里习惯坐的位置仔细看了,并没有看到她,她以为她没有来,或许不会来了。但是他又拿不准,故而一直等在这里。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明明他昨天还很生她的气。
昨天晚些时候他就在这里等她了,却迟迟没有等到她。他总想着,也许她是学校有事耽搁了,又或许是路上太堵,过会儿说不准她就到了。直到临近打烊,他看了看表,又推算了一下时间,才明白,她今天是不会来了。算了,她还在上学,也不可能每天都来,晚些时候问一下她,顺便约她明日相见。决定后,他离开了咖啡馆。
正往等车的地方走着,前方一行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远处,两男一女正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后翻。正中间的女生,一头波浪卷及腰长发微微飘扬,咧着嘴放肆地大笑,不是田挽是谁?他眼睛瞬间危险地眯起,身上的气息逐渐冷咧。他等了她一晚上,担忧了一晚上,她却在跟别的男生逍遥快活,还笑得如此开心。她与他一起,可从未这么毫无保留地笑过。
眼见着前方三人持续大声说笑着走进了一家网吧。网吧?他记得他问过她平日里玩不玩网游,她当时正看剧,闻言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很不屑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僵硬地丢给他“不玩”两个字。那么,眼前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况且,不论如何,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心地跟两个男生进这么杂乱的地方?
他此时又气又担忧,恨不得冲进去把她抓出来。从包里拿出烟,就这么站在风中连抽了几根烟后,他终于冷静下来找回理智。抽完最后一根烟,他将烟蒂往地上一甩,抬脚使劲往地上碾了碾。他最多等她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她若还不出来,他便离开。
余辰隔一段时间便抬手看一眼表,似要在手表上看出个洞。他就这么坐在马路边上,也不顾来往行人向他投去奇怪的眼神。再一次看手表,半个时辰已到。失望如潮水般袭满全身,他抬头最后看一眼网吧的大门,踏步离开。
回到家后他几乎整晚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梦到田挽向他挥手告别,他从梦中一下惊醒。起床摸到床头柜里的烟,坐到床尾一根接一根地抽。
到了该上班的点,他洗澡穿衣洗漱,顶着两只熊猫眼到工作室。平日里他极少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中,今日却连着发了好几次脾气。他非常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终于把工作的事情解决完,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日见到她,无论如何都要向她问个清楚。于是,他下了班便往这里赶。
可是她呢,她却问他怎么在这儿?他怒极反笑,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看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的时候,他心“咯噔”一下,太阳穴突突地跳。听她说这是为她朋友点的,果然,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等他思量好对策,她便逃也似地离开。呵,她这又是为何?
她与她的两个朋友同行着,出门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生帮他拉开了门。外面正下着雨,他看见她从一个男生的伞下跳到另一个男生的伞下,就这么在别的男生的保护下离开。他盯着玻璃门外的雨,越下越大,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电影只放了一刻钟,田挽便借口上洗手间离开。她走出洗手间,看着空旷的过道,眼神空洞。手机忽然振了振。
”你回家了吗?”
“还没呢。”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似是过了好久又似只是一瞬,手机传来连续的震动,对方邀请她语音通话。田挽四下看了看,只有两个服务员守在前方不远处。但不知怎么,她没有接,拿着手机的手轻微地颤抖。
”我在外面,不方便通话。”田挽迅速打下几个字。
看到消息的余辰盯着屏幕很久很久,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难过,会心痛,会受伤。但他没有,通通没有。他好像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好像,麻木了。
就在田挽以为他生气到不想理她的时候,手机收到最后一条消息。
“别玩太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早点回去。”
当时的田挽不知道,她以为这是他的关怀,是他对她的包容与放纵,很久很久以后,当他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的时候,她回想起这一幕,才明白,他们的关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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