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最初的底稿已经找不到了,老早就随黑色方块的A盘一起消失了。
现在的毛舟舟已经结婚5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同我说:我最喜欢的电影是《英雄无悔》。我们是大学室友。
直到去年上海的电影节期间,我才看了这部片子,看完以后我想到了她。
现在的我们已不再联络,模糊地知道彼此的近况是因为还有一位中间的朋友,她同毛舟舟是好闺蜜,微信上能看到她们一起出游的照片。
毛舟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平时很节俭,同每个人都相处得还不错,不好看,却很会打扮,加之年少时学过舞蹈,气质将颜值拉回了平均以上一点的档次。
我们友谊的终结,现在想想无非是一些无从考证的流言。她努力地和所有人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我却觉得世界上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你,不必刻意讨好,周圆了和所有人的关系,可能会伤到自己也不可能结交得很深。
道不同的人,终究不会一起走下去,但我们曾结伴走过一段路,并肩看过一段值得怀念的风景。
凡路过我生命里的人,我都不会忘,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存在的,对方的一个眼神,一缕头发,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一句话,哪怕是眼角一块细纹轻起的皮肤都会在当时的刹那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面。偶尔想起那个人,会想他/她现在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吃饭,是不是也注意到了今天天很蓝,云很白,有没有也会在一些我们共同相处过的场景里,想起我这个人。
那是一个艳阳天,洗了澡回到宿舍的毛舟舟,靠着窗边默默流泪,她告诉我,暗恋了7年的中学学长粤吉刚找到,不久却又要离开去做北漂了。
201电话卡的年代,一台收音机就是女生宿舍里的主要娱乐,某日下午的音乐节目,毛舟舟居然在电台里听到了主持人对校园歌手粤吉和乐队的采访。毛舟舟认定了他就是她一直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因为粤吉这个名字很特别。之后,他谈到了自己的经历,出生在广东,生长在吉林,名字便取了两个省的缩写。
采访过后,毛舟舟打电话到了电台,善良的音乐编辑给了她粤吉的BP机号码,两人联系上了。同为身在异乡的两个同乡人见了一面,之后粤吉偶尔会来我们宿舍玩。
毛舟舟哭的那天,我问她 “你表白过吗?他知道不知道?” 她摇头。
当晚,毛舟舟去打饭的时候,我把她的抽屉给撬了,带上了她的日记,把粤吉约到了复旦后门的一家名为“海德格尔”的酒吧,老板是个成熟的28岁男人。
粤吉很准时的来了,我把日记塞给了他 “你看看吧。”
粤吉看完笑着,还给了我,眼睛看向前方。
“你说几句?” 我嘴上催着他,心里早明白了,他两人绝逼没戏。
“要我说什么?”
“反正你现在明白她对你的情感了,你又要去北漂,无论如何,你写几句话给她,她一个人心里憋了7年,实在太可怕了。”
当我带着本子回到宿舍的时候,毛舟舟正坐在桌前发呆,我把本子最后一页翻给了她 :“谢谢你,小妹妹,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毛舟舟流着泪将本子抱在胸前,对我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之后,我便把毛舟舟的故事写成了一篇文章挂到了当时知名的写作平台,毛舟舟老喜欢调出来反复地看。现在这个平台萧条了,而我这个骨灰级的注册者也早已被清空不复存在,我的过去同那些文章全被清零。这十多年间,我只是个僵尸用户,因为我在祭奠完自己的青春后,就再也没有写过些什么了。
粤吉走后的三个月,毛舟舟接到过一个他的电话,之后的一连几个月她都在吃方便面。毛舟舟告诉我们她给粤吉汇了4000元钱。这是一笔巨款,毛舟舟是个节俭的人,饭后零食都舍不得买,给他汇款,粤吉就是个骗子,我们一致都这样认为。毛舟舟除了告诉我们这件事以外,一个字都不回应我们对这件事,对粤吉这个人的看法。这是我看到她最坚持,最不同周围人妥协的一次。
那天,《英雄无悔》散场,我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毛舟舟曾说过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
“ 中学时候,学校曾经组织我们看电影,片名叫《英雄无悔》,当时才初一,黑暗里看到血腥的画面就很害怕,一直把头埋着不敢看,后来就听见旁边有个温暖的声音对我说,你不要怕,都是假的,现在不吓人了。灯亮散场的时候,我看清楚了那个对我说话的人,那年他初三。过了一年,他便去了别的学校上高中。”
后来,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有微信的话,甚至email, qq也好,就不会失散了,多少会有一些联系,毛舟舟想了他7年,都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相逢,有没有结果。这样的执着,通过时间的研磨足足地发酵了她的感情,纯粹而美好。现在一个微信就能搞定的事,让原本厚重的事轻如羽毛。于是我们不再提笔写信,不再舟车劳顿看着一路的风景到达一个地方。
时光难倒回,空间易破碎,我们成了科技的信仰者。
送你一张旧时光里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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