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作者: 陈芥在这里 | 来源:发表于2019-12-27 03:02 被阅读0次

    嗨,

    我坐在床沿上,后背对着床边的取暖器,夜里回来以后,后背发凉,然后是腰椎冷疼,我这才想起,我其实还是一个拒绝入院的病人啊。

    不好的父母真的可以毁掉一个孩子吗,当然啊,有些人明明面上很健康,可灵魂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炼狱,或者是在苟延残喘呢。

    我总会想起他瞪着眼睛质问我,“你怎么不去死?”,的样子。然后陷入沉思,问自己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第一次思考这个话题是在大约四岁,五岁,不知道,那几年我过得没有生日,没人知道我几岁,也没人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有一天和堂姐在家里卧室里玩,大家搜罗东西,在床下的角落里发现了新买的老鼠药。老鼠药是什么啊?,我们好奇,她说是药老鼠的,老鼠吃了会死哦,你可以试试哦。

    好奇的孩子,心里大概也是想试的,可不知道死是什么,那是一件不必要急于求成的事。

    后来大概十三岁的时候,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不分昼夜的惶惶不可终日,咒骂,殴打,侮辱,没有爱,也看不到希望……

    我藏了一把锋利的刀,想选一处好的住所,划破皮肤,把生命流出来。

    未成,输给了懦弱,跟自己说,还早了点,还早了点,还没去好好看看世界呢,不必急于求成。

    沉默和忍耐,teen age的年华是灰色的,没有回忆,能微笑的时光都很少。

    17岁,

    我在离家开往县城的班车上稀里哗啦的流着泪,整车的人都是沉默的,父母的缘分,被有的人解释成是一个欠债和讨债的过程。我的债主有点耍赖,明明他有很多结余,可每次我这个讨债的人伸手要一点利息的时候,总会先迎来他的一顿恶语相向,那一天,在家里帮忙到快要迟到的我等了很久,太阳快落山啦,快要没有进城的顺路车了,他们还不回来啊……

    等待,明明可以从钱柜里拿够零用,可还是,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不可以动手,需要别人甘心乐意的放到你手里。

    债主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得见是怒气冲冲的,三步两脚到家,十米开外就开始骂,挨到身边的时候,伸手就是一巴掌,耳光落在脸上生疼,不可以哭,吟着眼泪,小声说,生活费……

    那是少年时至仓皇的一天,几乎是跌跌撞撞上的车,司机刹车踩得很快,油门起得也很快,可再快也逃不及车后的叫骂,骂声跟了我好多年。

    这许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远远的地方,可以离那个声音远一些,更远一些。不绝于耳。

    19岁,高三。

    一个人在家守铺子。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是父母的熟人,果然询问后知道他是来找我父亲的,叫回父亲后,他们坐着闲谈,我远远避开,这些待人接物向来没我什么事。忽然父亲叫我,近了,他跟我说,这是来相亲的,他还是同意这门婚事的,你相看相看。

    我懵了的转头看向和那男的一同来了,待在他身后那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困惑的看着“父亲”,一番回味以后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一股气堵上喉头,瞬间说什么也不是,甚至无法控制面部能给出一个合适的表情,只能麻木的转过身,走开。我真的部知道说什么合适,说什么才算是真在长辈面前算得上是一个得体的回答,不给对方尴尬,又能委婉的拒绝了这番莫名其妙的相亲。

    我说,你们别费心了,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了的。

    我爱上一个人,一个人,在青春里和他谈了恋爱。我只是爱着他,没有告白,没有在一起,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在梦里梦见他,在日记里记录他,去过他的家乡,穿过和他同样颜色的衣服。

    我说,我不会拥有什么的,但我只想要50%的爱情就足够了。

    我没有死,再忍耐一下,我又给了自己一次希望。

    后来我活了很久。

    23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感情浩劫,我终于把心用冰封住了。

    那个时候,已经不再区分明显的生和死的界限了,活着或者是死了,并不再有生命上的区别。我背着一副空悄悄的躯壳,照月下的影子,艳阳天里的风。活着仿佛是死了,死了,又似乎是活着呢,不再了,终于,

    生命中最后一点爱的力量耗尽

    我死了

    也活着

    好多年,好多年。

    活着呢

    也是死了。

    医院16楼的病房,背对着窗,他咄咄的眼神问我——“你怎么不去死!?”。

    哈哈,死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为你,不值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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