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我一生的遗憾,是学不会游泳。原因是我怕水。
我叫陆鱼,陆上的鱼,怕水,但是会捣乱。这是何泽对我总结。其实我怕水,还是拜他所赐。爸爸和妈妈工作加班,晚上没回家,我起床起晚了,上学快要迟到了,他在门外大声叫我的名字。我翻身跑去开了门,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陆鱼,这么近都要迟到,你干脆别上学了。”
我迅速开始洗脸,我把水盆放满水,脸沁入水里清醒一下。何泽像和我开玩笑一般,悄悄站在我身后,把我的头按进水里。我伸手抓他,他在一旁只顾哈哈大笑,我不得呼吸,嘴里鼻里呛了水,脚使不上力,我感到窒息,我放弃了挣扎。他可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放开了我的头,我浑身无力。他惊慌的拍打我的脸,我脸上感到生疼。
他背着我冲往外面,好在医院离我们家不算远。我不知道他一个小孩,怎么把我送进医院,但我想着肯定很好笑。
那天我和他请假了。都没去上学,何泽给爸妈打了电话。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玩笑,造成了我的心里的阴影。我从来不去游泳池。有时洗脸也会恍惚出这个情景。
为此何泽觉得亏欠我,一直很愧疚。所以他爸妈买的好吃的,他总是让我吃第一口,夏天给我做好水果沙拉给我送来,有时候冰淇淋都化了,他也拿来,让我尝第一口。那时候喜欢订阅花花绿绿的小说,何泽一到周一就跑去报亭给我买。父母管得挺严,于是我把小说藏到床下,想看的时候就爬到床下乱拿一本。
何泽笑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母发现我的小说。
第二天,何泽就抱着一个大的玩偶熊走进我的房间,我目瞪口呆。
“看什么,这是送给小仙女的礼物。”
我没说话,我喜欢玩偶,但从来没和谁提过。因为酷酷的女孩子不需要玩偶壮胆。
“你不是怕你的小说被没收吗,以后这个熊就是你的藏身之地。”
何泽把肚子里面的棉花拆开,将它分散在手臂上。原本熊的背后有一个小拉链,何泽将背后的拉链扯下来,缝在了肚子上,于是这个熊像是畸形的熊。
何泽为了我方便,加长了拉链的长度,可以藏进一本小书,我对这个熊很满意。但何泽拙劣的针线活,属实把这个熊改造得很丑。
我们的故事何泽学习很棒,每次都能拿第一,小学的时候同班,单人单桌,戴着厚重啤酒瓶的女老师,按成绩安排位置。他坐第一排,我在倒数第二排。这样也好,不用打扰我看小说。可他总是借着身高的由头,坐在最后一排。看我低下头看小说,他就用笔敲我的头。
到了初中,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我们被分在不同的班级。他在一班,我在12班。隔着两个楼层。刚开始不习惯,一下课就跑到三楼找他,每次都看他在埋头学习,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放学回家,路上他问我:“怎么不来找我了,我给你准备的笔记都不来拿。”
原来他是为了给我准备笔记。我笑着和他一起去吃了附近的烤鱼。
他喜欢文艺方面的东西,不太喜欢运动。但是我有时候偷偷乐,别人只能在表演汇上才能看到何泽的才情,而我随时都可以。
文艺汇演那天,何泽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弹了一首“玫瑰”,我悄悄在台下录了下来,自此,《玫瑰》成了我的闹钟铃声。也因为一首《玫瑰》,我喜欢上了民谣。
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何泽上去表演的时候,台下送了几束花给他。他放在台上没拿,工作人员就拿到台下给他了,他叫工作人员帮忙都丢了。他扫了一眼:“等等,这束向日葵留下吧。”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束留下的向日葵从一班拿到12班,走到我的位置前面,递给了我。“你喜欢的向日葵,还是有个看得上的花。”
我接过这花,感觉周围的眼神可以杀死我。又不知道是谁的青春被他糟蹋了。这些小姑娘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神对别的女生好一点,这个女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就是我。
但是我不怕。
我故作娇柔,“何泽,这花好重啊,你帮我抱着嘛。”
何泽就坐在我旁边,向日葵在我们中间。看完了整个表演。那花最后我带回家买了个花瓶,帮何泽摆在书桌上。
周五的时候,何泽留在教室做清洁,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灵光一现,我打算给何泽画一幅画作为报答。
于是我从书包里摸出彩笔,拿出画纸,规规矩矩的照着小说封面霸道总裁搂着小娇妻的样子开始画。
画了一半,几个女孩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教室。这种场景我见怪不怪,多半不是冲我,而是何泽。
其中一位穿白裙子的女孩子说:“就是她,每天跟在何泽后面,何泽都不看我一眼。”
我看了一眼她们,看这样子,是要找事情。她们直接步入主题,“能不能离何泽远点。”
“不能。”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接着,将第一排的书朝我砸来,我向来坐在最后一排,那点力气还不够砸到最后的墙角。我乐意接受这样的挑衅。我回击一个凳子,如果不是她们,我觉得我能打10个,至少女生可以。事实并不是。
我被她们架住胳膊,白裙子女生把脚踩在我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印上了她的脚印。
“把你的狗蹄子拿开。”
她处于上风,直接给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嘴角出了一点血,接着拳打脚踢。我无力反抗。“我还以为是个强悍的女子呢,没想到是个弱鸡。”
何泽这时候走进了教室,没想到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马上变脸:“你们滚开,滚开,不许伤害她!!”
别的地方我不服,但是这个女生能有这样的朋友我倒是很羡慕,从小到大,除了何泽,我谁都没有。
那些女生也配合她演了这出戏,装模作样踢了她一脚,何泽见我这副样子,瞪着她们,我知道何泽不会打女生,那几个女生显然慌了,放开了我,站到了一边。抱着我就冲往医务室。一行的还有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子
“何泽都怪我,没保护好陆鱼,害她被打那么惨。”
确实怪你。
“立荷,现在别说这些,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
好在并无大碍,医生上了药,何泽背着我走回教室,帮我收拾书包。我趴在何泽背上:“何泽,那幅画,我还没画完。”
看着桌下凌乱的彩笔还有桌上白纸上的脚印,我有点难过。不是因为被打,而是我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是个只会让何泽担心的弱鸡。
何泽说:“这幅画很好看,我就收下小仙女的心意了。”
何泽背着我,还挎着两个书包。我觉得何泽,是个英雄。
“是我没保护好你,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我没有怪谁,只是能叫那个女孩子“立荷”,看来他们都很熟了。
到家时,敲了半天门,爸妈还没回家。何泽摸出我书包里的钥匙,开了门。将我书包放在沙发上,又把我背走了。
“你干嘛呢?”
“你家都没人,到我家去吧,阿姨回来看到书包会找你的。”
何泽家早已备好一桌的饭菜等着何泽放学。结果到了晚上,我爸妈都没找我,何叔叔想着不必要给爸爸打电话,于是让我在他家过夜。
我这个人认生,睡在别人家睡不着。何泽想了个办法,让我睡他屋,他睡客房。
何泽拿来他的T恤给我换,我穿着像裙子。睡前何泽阿姨帮我敷了药。“这些孩子就是家里纵容不加管教,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明天去找老师,让老师介入处理。”
何泽的房间很干净,一束向日葵向窗外伸展。灰色调的搭配,他站在门外许久“妈,我想拿点东西。”他穿着一个睡衣,走进来拿了盒子里的小东西,就走了。
我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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