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声渐渐停息。
纱帘在晚风中轻拂着,轻快的小提琴声飘荡在大宅里。
莱雅换好晚装,梳好头发,出现在了二楼的等候室。
她父亲告诉她,今晚他们家将多出一位新成员。那位新成员就是罗兰·赫林——她父亲一位老友的遗孤。
重生后的莱雅仍然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知道罗兰的身世,也知道自己后来都对他做过些什么。
罗兰的父亲原本是帝都一个显赫贵族世家的私人老师,在他母亲怀上他的那一年,那位贵族因为收留叛党被判了刑,家产也被军事法庭全数没收了。
罗兰的父亲在那场事故中受到了牵连,帝都再也没有一个有头有脸的家庭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那里,让他教。
罗兰的父亲因此失了业,一家人拮据地生活在帝都一个相对贫穷的街区里。
一个月后,眼见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罗兰的父亲意外地收到了一位乡绅的来信。
信上,那位乡绅说,他愿意给罗兰的父亲提供一份职务,条件是他们一家得搬到乡下去住。
罗兰的父母为了生计,也为了给尚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居住环境,便举家搬到了乡下。他父亲也很快在那位乡绅的帮助下,谋得了一份乡村教会学校的职务。
罗兰出生在乡下,成长于乡下。
他的母亲生下他以后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在罗兰五岁那年便早早去了世。
罗兰的父亲为了儿子没有再娶,便一个人拖着儿子,养着家。
只是不幸再次降临在了罗兰的身上。
大半年前,罗兰的父亲也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一栋位于乡下的破旧小房子和一笔数目巨大的负债给他。
那笔负债是罗兰的母亲生病时欠下的,数目原本不大,可随着利息一年又一年的翻滚,最后成了他们家庭巨大的经济负担。
罗兰的父亲死后,债主们跑上了门。
他们没收了罗兰唯一的家产,逼着他去农场干活,以便还清债务。
从小身体就羸弱的罗兰哪做过那些农活,在农场没呆满一个月时他就病倒了。
农场主看他肩不能挑、半死不活,不但无法还清自己的债务,反倒会成为了自己的负担,便在一个夜晚把罗兰扔在了码头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还好那晚有个好心的水手去那里小解时发现了他,不然他就得死在里面了。
得救的罗兰被送进了当地的一所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联系了那位在他父亲生前帮助过他们的乡绅。
乡绅很快赶到了福利院,把罗兰接回了家。
罗兰在那位乡绅的家里一住就是三四个月,这三四个月里那位乡绅找来了私人医生给他治病。见他可以下床走动后,便把他带来了帝都,寻求一位愿意收留他的贵族家庭。
罗兰的父亲年轻时一直是帝都贵族子弟们的家庭老师,所以罗兰从小也受到了来自父亲那边的贵族教育。
只是不幸的身世与乡下闭塞的生活环境,造就了罗兰性格里的腼腆与不善交际,让他很多时候显得木纳和缺乏个人魅力。
这也就成为了从小娇生惯养的莱雅在第一次见到罗兰时,对他印象极其不佳的主要原因。
前世的莱雅不喜欢罗兰,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讨人厌的气息。那气息让她每一次见到他时,总会在心底升起一团无名火。
她把这团无名火常常有意无意发泄在罗兰身上,而他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除了讨厌罗兰,莱雅还怪罪她的父亲,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收留这么一个讨人厌的男孩住进自己家里。
而这一切,就是莱雅前世噩梦的开始。
不知不觉,莱雅已经在仆人的带领下,从等候室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有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它暖黄色的光将原本就炎热的夏夜照得更加炎热。
在会客厅大门正对面的那扇落地窗前,莱雅的父亲已经和那位乡绅坐在了座椅上。他们交谈着,身后站着一名少年,那少年就是罗兰·赫林。
重生后的莱雅再次见到罗兰时,全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他,还是愧对他。
总之,她就像一个迈入刑场,准备接受审判的犯人,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显得无助而彷徨。
当莱雅在客人面前站定以后,她父亲便把她介绍给了眼前的那位乡绅:“吉尔先生,这是我的女儿莱雅。”
在父亲的一番介绍下,在场的人都纷纷给对方行了礼。
行完礼,莱雅被仆人领到了座位上。
待她入座后,她偷偷瞥向了站在一旁的罗兰。
他跟前世一样,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脚下的地面,似乎只有那样会让他自在一些。
父亲和那位乡绅又攀谈了一会儿,然后那位乡绅起身准备告辞。
莱雅的父亲这时也站了起来,他要亲自送那位乡绅离开。
多余的人都离开后,会客厅内就只剩下莱雅跟罗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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