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显示六月十六号,我来山东已经四个月了。
和往常一样,我洗了头穿了衣服下了楼,出了小东门,路灯昏黄,赭色的西瓜瓤。想起一首歌的歌词,却怎么也想象不出细雨带风的瓦特路,回想来这里的下雨从不曾缠绵过,都是楼上泼水般的淋漓,丝丝线线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八千里开外,夜深人静,车灯从远处而来,撞断了一路的风筝线。路旁没有冬青,是高大的梧桐,街道正南正北,绿色的车皮跟随红色的尾灯,红色的水渍镶嵌在绿色的树冠边缘,绿叶红花,红叶绿花,夜幕下的奇异花丛,仿佛另一个世界。
路上陌生的面孔,熟悉的人流,静静的融入人流,成为人流的一部分。人影匆忙,人声寂寥,幸福的人不用说话,只言片语彼此都懂,孤独的人也不用说话,脚步匆匆,无言的幸福包裹着无形的孤独,热闹又冷清。与周围完整的灵魂相比我只是半个,怕把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完整撞散,一路闪躲,危险的自己格格不入。
这条路走了不知多少遍,但陌生感却如同去年夏天。等穿过人流,走过路口,就成了我的世界。
小东门到大东门的后半段空无一人,人都在瓦特路的对面,商业街的北端,热闹与冷清又形成鲜明对比,我享受的路灯的辉光,它抚摸着我的鼻梁,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从口袋拿出支烟,火苗跳动,吸了一口吐了一口,形成了一个混沌,变化出一个长发姑娘,我吹了口气打破混沌,又吸了一口不敢慢慢的吐,怕又成一个姑娘,烟气偷偷的从鼻子里出来,世界清醒,我望了望路对面,模模糊糊,低头看,我的影子,成了一头怪兽,路灯变成了照妖镜。
这条路走到头就到了东门,汽车胡乱摆放,山管交院的吆喝声与车喇叭狼狈为奸,勾肩搭背的往耳朵里钻,我即将穿过路口进入商业街,我想起来萧红书里的那段话
“电灯照耀着满城市的人家。钞票带在我的衣袋里,就这样两个人理直气壮的走在街上,穿过电车道,穿过扰嚷著的那条破街。”
钞票带在我的衣袋里,可我无法理直气壮的走在街上,穿过车道,穿过扰嚷着的那条破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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