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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作者在《天空信箱》新书发布会上跟读者分享的部分内容)
愿《天空信箱》是一道光2020年2月初,我的双胞胎马上要出生了,因为YQ,原来定好的保姆不能来,家乡的亲人不能来,除了我的先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我们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没有月嫂,没有月子餐,没有床位,只有戴着口罩不知从何处来的病人、病人家属在身边来来往往,拥挤混乱。在病毒横行的情况下,我心里的担忧自不必说,虽然这些问题后来一一得到解决,但过程的焦虑与不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唏嘘。我清楚地记得住院那几天,我和我的宝宝跟来自不同地方的陌生人待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有一个阿姨从别的城市来照顾临盆的侄女,因为没有健康证明而被带离病房,剩下孕妇躺在床上哭;隔壁床的产妇不停地叮嘱自己读初中的女儿过来看弟弟时不要与人接触,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摘下口罩,没事千万别出门;对面床的产妇生了双胞胎,却因为早产三个月而双双送进保温箱,婆婆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总是责怪媳妇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媳妇,把媳妇委屈得大哭;还有一个产妇因为胎像不稳,医生让她回家养胎,她不同意,说这种局势出院,可能就住不了院了;有的孕妇怀胎七月,孩子却被查出不可逆的问题而不得不引产……总之,八个床位,每个床位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我每天躺在床上忍受着疼痛与焦虑,也在暗暗观察与思索。在医院的日子里,新生与死亡在悄然交替,乐观与悲观在空气中弥漫。每天醒来,人们聊及的话题不是生就是死。哪里哪里确诊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哪个产房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几斤几两。生与死挨得那么近,生命的坚强与脆弱都那样具象的呈现在我眼前,让我不得不去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既有怀疑,也更坚定,既有庆幸,也更惶恐。那段时间,我有时会陷入深深的困顿与迷茫中,不知道把两个脆弱的小生命带到这个病毒横生的世界里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每当我看到他们手舞足蹈、咿咿呀呀、深身上下散发出灵性的光辉的时候,我又觉得生命是坚韧无比且高贵无瑕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们的到来。
出院后,从一个嘈杂拥挤的环境回到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我的心安定了许多,但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女儿对月嫂的敬而远之以及一家人与一个陌生人生活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的不便与不适,还有两个新生儿带给这个家的改变。我深切地感受到,我的生活自此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管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我都得去接受,这将是摆在我眼前必修的功课。有一天,我看到我的女儿趁大家都睡觉之后一个人溜出客厅,说是要享受这难得的清静。我突然想,我身为一个大人都难以适应这种生存环境、家庭结构的变化,我的女儿呢?她才十二岁,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是怎么去面对这些变化的?当她觉得不适不如意的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她背地里哭过吗?抱怨过吗?这些问题开始在我心里扎根,也让我对女儿有了更多的关注。过了不久,网课开始了,作为一个老师,我足不出户却可以了解到不同家庭的不同状态,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常、那些形形色色的纷争与无奈常常会通过屏幕出现在我面前。
我慢慢觉得,我要把我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我要把这些经历写下来,我要把我看到的这些人间万象写下来。它们来过,在我们身上留下过痕迹,甚至狠狠地碾压过我们的生活,我得把它们记下来,让它除了是一段难以忘却的经历,还得拥有点别的意义,对我们的人生对我们的社会对我们的孩子能有一个积极的正面的引领和启示,能让他们在这段特殊岁月里看到自己,拥抱自己,鼓励自己,在以后的成长路上,哪怕身处黑暗,也能为未来点亮一盏希望的灯。
这就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缘于女儿的变化,缘于生活的变化,缘于社会的变化。但从念起到真正动笔,这个过程历时两年。那两年,YQ反反复复,生活忙忙碌碌,没有时间能好好静下来写,却也没停止过观察和记录。我有意识地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觉得有用的素材都积累下来,慢慢地,就有了这部作品的架构和思路。
2022年3月,我正式开始动笔,大概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我把这本书写完了,那段时间刚好是网课时间,我在家里除了备课上课教研带娃,其余时间都拿来写作了。初稿很长,近二十万字,放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修改,并寄给了编辑,编辑老师说,书写得很动人,但这本书太重了。什么意思呢?一是篇幅太长了,对于写给孩子看的书来说,比较适宜的篇幅是十万字左右。二是背负了太多的社会现实,YQ的描写太用力,对于孩子们来说,太沉了。我明白了编辑老师的意思,她是希望我能做到“举重若轻”,哪怕是写一个很严肃很沉重的主题,也可以轻松地写,应该且必须站在儿童的视角去写作,用儿童的眼光儿童的用度去看待这些严峻的社会问题、家庭问题、成长问题,并用孩子的解法去拆解这些问题。
这场与编辑老师的深度沟通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写第三稿的时候,YQ成了一个远远的背景,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而不再是故事本身。也就是说,书中所有人物形象的站立不是倚靠于YQ这个困境,而是他们自身,是他们作为人在成长路上面对任何困难与挫折时应有的态度和坚持,勇敢和坚定。我让自己先从先前的困局当中跳出来,从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如何呈现这个故事,如何在轻松诙谐的笔调里触及问题深处,如何在简单自在的行文中书写孩童心声,如何用举重若轻的方式立稳故事的精神支柱,让孩子在哈哈的笑与浅浅的泪中走进人物内心,获得成长力量。
这一稿写完之后,编辑老师给予了充分肯定,我也发给了我的文学导师看,请他提意见,得到了许多肯定和指导。在且行且思中,我继续修改和完善这部作品,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年,才有了大家今天看到的这本《天空信箱》。
这就是《天空信箱》从无到有的过程,我为这本书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过程很累,却也很享受。写作是写作者遇见另一个自己的过程,是一场自我修行。我觉得做妈妈也是一场修行。我有三个孩子,大的是姐姐,二胎是一对双胞胎弟弟,我的处境很多时候跟杨天真是一样的。我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也常常会反观自己,提醒自己,要克制,愿意爱还要懂得爱,既要爱孩子爱家人,也要爱自己,才能有足够的能量持续地输出。当我发觉自己做得不是那么妥当的时候,我会对自己说,想想杨天真,想想单天空,心里便会快速地安静下来,平和下来。我塑造了一个人物,也给自己立了一面镜子,让自己慎言慎行,善言善行。从这个角度而言,这是这本书赠予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也希望每一个做妈妈的也能读一读这本书,给自己立一面镜子,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之所以花这么多的时间跟大家介绍这本书,是因为在座的都是妈妈(相信简书也有很多女性朋友)。为母则刚,这句话是褒奖,也是枷锁,就好像只要做了妈妈,就会瞬间变得坚强,就会瞬间变得勇敢,就会瞬间变得强大。不是的,如何做妈妈,也是要学习的。如何做妈妈,也是要修行的。《天空信箱》里有一段话写出了单天空在替爸爸给妈妈写小情书之后的理解和发现,给大家分享一下:
“我一直以为妈妈只是妈妈,其实不是的,她曾经也是个青春活泼的美少女,她曾经也是个倍受宠爱的‘女朋友’,她曾经只是她自己,与我无关,与嘻嘻和哈哈无关。是我们的到来让她拥有了新的身份,她变成了现在的她。她在拥有我们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她曾经所拥有的。
我原以为妈妈爱孩子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其实不是的。要接受这些变化,需要学习。学习与过去的自己说再见,学习接受新的自己,学习适应这种全新的凌乱的有时让人不知所措的新生活。
这个过程,一点也不简单。”
我相信这段话会让所有已为人母的女性心起波澜。不一定是悲伤,但一定有感慨。我希望不管是孩子还是妈妈,在读完这本书后都能够彼此照见彼此谅解彼此宽容。我也很感谢每一个曾给过我正向反馈的孩子和大人,他们让我看到为孩子写作的意义,让我知道,写作是一件渡人渡己的善事。
既是善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还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把更多有温度的中国故事、深圳故事送给身边的的孩子,让温暖和力量渗入心间,让成长岁月不孤单。
纸短情长,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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