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周游,别来无恙。生活在慢慢变好,我已经不再害怕任何人的离去,所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在慢慢接受。我会在每个有意义的时刻远隔山海,祝你快乐。”
01/
亲爱的周游,我最近时常想起一三年的夏天。
对,就是我复读的那一年,也是我遇见你的那一年。
明明有些记忆已经斑驳了,可稍稍想到零星的碎片,一切就像牵住了线头的线球,水到渠成。
我记得南方湿濡的风声,记得我第一次迈进新学校的惶惶不安,也记得当我午休完出现在我抽屉里的数学笔记。
今年元旦的时候我又回了趟高中,只不过被保安拦在外面。
其实我也没想进去,但是正好是午休时间碰到李老师来保安室拿快递。
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她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们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她却扯着那把从教二十余年的嗓子喊我的名字,问我“要不要进来看看?”
你是她的得意门生,她亲手把你从高一带到高三,对工作兢兢业业对你谆谆教导,是关上门你可以喊她阿姨的亲昵关系。
你是不是还是每年放假都回去看她?
02/
她说毕业之后的年级聚餐,你抢了校长的风头,当着高朋满座同我告白的事儿她每年都要跟学生讲,开头都是“我以前有个很虎的学生……”
那可是你的一出壮举,你于宾客满座将隐晦于学生时代的爱意说到尽兴。
而我,我用光了所有表情,从人群中仓皇而逃。
红砖青瓦,墙边蜿蜒曲折的爬山虎……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如同花圃里栽种的重阳木的植物纹理一样,清晰又有迹可循。
学校的公告栏里还贴着历届优秀毕业生的一寸照。
真奇怪,大家都是穿一样的校服,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你,照片上的少年戴着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朝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容。同我记忆里的一样。
我的周游,他不会中年脱发,不会发福啤酒肚,他永远意气风发。
他穿着黑色的半袖,在高中洒满阳光的走廊,在我的记忆卡带里循环播放,在我的心上,烙在我的十七八岁。
03/
亲爱的周游,你一定不知道,我父母分开时闹得实在不算好看,甚至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
不过那天我没去,我实在不想看见他们因为房屋、财产和抚养权互相扯皮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大概十三四岁吧,青春期实在敏感,我察觉到自己家庭的与众不同,单亲家庭让我变得懦弱又自卑。
我见过父母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对彼此恶语相向,也见过他们因为柴米油盐互相指责。
大概是那一回去你家和同班同学一起为你庆生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
你的父母实在相爱,所以你才这样光明坦荡地表达喜欢。
可能是因为我是里面唯一一个女孩子,你妈妈特别照顾我,怕我掺不进去男孩子的话题,在饭桌上同我话家常。
当她问起我家里什么情况的那一瞬间,我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满脸通红。
我已经忘记我当年找了一个什么蹩脚的理由扯开话题了,但我一直没能忘记当时的自卑和拧巴。
我记得你家有一盏特别漂亮的落地灯,把整个客厅都照的亮堂堂的,比我们家那个逼仄客厅里的白炽灯亮好多,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那一盏灯。
我笑着答应阿姨说下次再来,但其实当时的我在想,我再也不要来了。
因为羞耻,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亮堂。
04/
亲爱的周游,这些年我变化很大,慢慢变得自信、有趣,从前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实在怯懦。
学生时代的那个我连举手发言都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所以被你热烈而直白的喜欢吓到。
离开家之后我独自去了北方读医,认识了一帮很有意思的伙伴,工作之后接触了形形色色的病人。
我哪有时间照顾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呐,光是工作就已经很让我忙碌啦。
我不知道别人的成长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的确很喜欢这样的过程,我终于抛却了年少的自卑心,坚定地走向残酷而现实的成人世界。
亲爱的周游,你没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前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我,现在我才明白,问题是我自己认为我值不值得被你喜欢。
亲爱的周游,我现在特别好,值得你喜欢。地球是圆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写在最后:
灵感来源是故野。谢谢她给了所有人心里那个无法宣之于口的名字一个叫做“周游”的代称。周游是她的,也是我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周游。
丨作者: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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