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上完厕所回来,李光沫顺路在小卖部中买了一个笔记本,作写周记用。写周记是语文老师的要求,不定期抽查,对没完成任务的学生有一定的惩罚,通常是抄课文或打扫卫生。
李光沫坐在凳子上,左手压在新周记本上,右手拿着一只三色圆珠笔,咬着笔头,攒眉蹙额,愣愣地看着前桌同学衣服上的图案,陷入苦思冥想已有两分钟,纸上依然是一片空白。
今天已然是周五,算上本周,李光沫拢共欠了两篇周记。周一上午抽查时,他特别担心语文老师会点到自己的名字。当时,他就非常后悔没及时将周记写出来,以至于担惊受怕;他暗下决心不再拖延,今日事今日毕,但是同学一叫他去打乒乓球,他就把写周记的事情忘了。
“为什么要写周记呢?每天都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有什么好写的呢?”李光沫时常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写作文对他来说,是一件略显困难的事情。他也在苦恼,自己是否压根没有写作天赋,怎么老是半天落不下笔,那些文学作品的作者咋就能落笔生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件小事都描写得那么细致和生动。
恍惚中,李光沫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循声望去,看到一束阳光自窗帘的缝隙中穿过,洒在左手边的女同学的白里透红的小脸上,不由得怔住了。之所以如此,倒不是那个女同学此刻有多么美丽,而是因为她竟然说话了。
“李光沫,可以借一下你的数学卷子吗?”见他没作声,女同学又小声地问了一遍。她脸色微红,目光有些躲闪,俨然一副拘谨的模样。
确认她是在叫自己后,李光沫又是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的李光沫把摊在桌上的刚发下来的批改过的数学试卷递给她,并以极为诧异的眼神看向她,心想:“她怎么会跟我说话?”
这位名叫“岑念”的女同学是个怪人,极为孤僻,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平时不爱说话,上课也不会主动回答问题,跟自闭症患者一样。她一进教室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睡觉,似乎没有别的爱好,脸上永远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活像个机器人,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跟她打交道。
有几个同学看她不顺眼,私下里经常议论她,说她装腔作势。李光沫对此嗤之以鼻,爱学习不是能装出来的,成绩是检验的标准,岑念的成绩排名从未跌出班里前五,可见她并不是在装模作样,表现给大家看,而是真的在学习。
李光沫隐约记得岑念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她以前也不爱说话,但不至于少到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的程度(至少他没有看到),脸上也还有表情,微笑、愤怒,并不是永远无喜无悲。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呢?无从知晓。不过,李光沫觉得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有人说她不交朋友、没有兴趣爱好,是怕耽误学习。这个观点几乎被班上所有师生接受。
科任教师们早就注意到了岑念的与众不同,怕她走入死胡同,常常私下嘱咐女同学们多跟她交流、多关心她,把她从深渊中拽出来。几乎没有效果,岑念就像一个自闭症患者,不进入别人的世界,也不愿别人打扰她的生活。
岑念在自己的心上设了一道门,若是她不愿,那谁也没有办法打开那道厚重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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