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腊八。冬季的山城似乎一直没有晴过,连续阴绵了几天,偶尔飘点小雨,夹带着寒风。
huaban.com楼下几个小孩放着鞭炮,相互追逐着,欢笑不断。
同事说,快过年了。
嗯,快过年了。
我们变得感慨。孩童时过节的片段一直封存在我们记忆的某处,曾经我们跟楼下的那几个小孩一样,如今在一个又一个节日里唯能拿来回味。我们想加入,可却有了一层隔膜。该失去的都会远去。
从小,不知道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只是在一张照片看到了爷爷的照片,很像么叔。
儿时几岁时,我喜欢去外婆家。外婆家每逢腊八节的时候总会挤满人。姨妈,舅舅们喜欢喝点外婆做的粥,里面的花生红豆啥的,感觉啥豆豆都有,再放点白糖,也不腻。当然,我也不例外,会喝上好几碗。吃完了,我和几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在外婆的小卧室里看着西游记、葫芦娃动画片之类,偶尔还在外婆那张常年挂着蚊帐的老式木床上蹦蹦跳跳的,充当荧幕里面的角色比划一下。舅妈会跑过来轻微训我们一顿,但我们视而不见。吃年夜晚时,我们围着一张大圆桌,外婆不停地给我夹。晚后,我们嚷着舅舅放炮仗,有些女孩儿躲在门后,吓得要命,双手捂着耳朵,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对着门缝线偷看。放完了,我跟几个男孩子还去拾未被放的小鞭炮,揣在兜里,跟大人那里借一个打火机,或者拿他们要抽完的烟根,继续在门前放。有次春节,下了一场大雪,我们在门前的小院里堆起了个巨大的雪人,从屋里偷一根胡萝卜做它的长鼻子,还把外公的草帽给它戴上。那时,无比的热闹与温馨。
huaban.com可七八岁时,外婆因病而走了。走得很突然,六十岁就还没有。外公经常一个人在家,表弟表妹们读书要放假的时候才回去。没过几年,舅舅重新修建了房子,毗邻公路边,灰土虽重了点,但屋更大更敞亮。外公把那张老式木床搬时了新屋,他常说那床睡得舒服、踏实。
后,舅舅在县城里买了房,把外公接了下去。城里节奏快,一些老年人经常围在一起打点牌,而外公不会,他经常呆在家,也看一些我儿时喜欢看的动画片,抽着叶子烟,时而吸一口,时而呼一下,还看着看着笑起来了。他常说,吵得很,睡得不香。他,惦记着那张老式木床。
那年,阿太因急病突然走了,没熬过九十岁。恼海时总是浮现儿时阿太给我医治腮腺炎的场景,还有入大学时塞过一两百元叮嘱我好好读书的场景。我,痛苦万分。生命为啥结束的悄无声息。
外公在县城里住的第一年。我们年夜饭改在酒店吃了。满桌的菜,满台的节目,满城炮仗,但再也不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兴奋。富丽堂皇的都市,却稀少了快乐。孩子们难得凑在一起,也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打闹。几个表哥结婚了,表姐嫁人了,舅舅的大女儿也嫁人了,我在异乡求学。饭桌上,我们聊的话题也不再是天马行空的理想,而是家长里短。表姐说:我们长大了,有责任了。责任,突然感觉遥远但却又那么近。时间让我们长大成人,我们的生活里不再只有甜蜜和宠爱,还有付出与担当。该失去的都会远去,该来始终会来。
huaban.com第二年,我独自一人跑到大凉山支教。没去几天,去参加一个学生家亲人去世的葬礼,看到那学生家里破旧不堪,四面透风,用毛草屋盖成的,家时唯有值钱的就一匹马,这也是他们唯一能产钱的东西,母亲还生着重病。学生走过来对我说,我知道我家里穷,但我会努力的,老师,爷爷会在天上保佑我的。我楞了。实然觉得那位学生应该是我的老师。坦然,乐观。生命的终也是一种开始。
支教回来的第二年。外公生病了,出院后回老家养着。可一日下午突发,外公还是走了。几个老人家都是因病相继而走了。可这次,我却怎么得也没有大声哭出来,悲伤也没有那么切骨。
也许,是因为我长大了。我知道,他们都会离我们而去。失去是无可逃避的真实。
生命,既来也会终。我知道,长大了就该有大人应有的。死亡,我们都会面临,恐惧我们要化为平静,悲伤我们也要化为坦然。我们未知的明天,无法预料的每一天,改变每秒都在发生。拥有了,失去了,历经了。人,生命,亦如此。
失去了就会远去。如今,我已深入工作。路过风,路过雨,如智者内心安定。
因为长大,我们才懂得;因为长大,我们才珍惜生命中历经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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