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很久以前，因为工作关系，小北认识了跟单位有合作的江山。

      江山，人如其名，虽不是坐拥江山，独霸天下，但凭着自己独特的本事，房产千万，资产万千。虽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色，却是一个大大的名人，就是所谓的“下海子也得占一块干的地方。”意味什么事也是占点上风，占点便宜。江山就是这样谈笑风趣，说话幽默，乍见觉得外向搞笑，挺容易接近，细品谁也抵不过人家的精明。

      江山，家大业大。兄弟三人，有一个妹妹。兄妹四个都是能人，加上三家四个男孩，一家子站出街上，光爷孙三辈八个男人，站出来能排一个长队，人多势众，任谁家也得给人家留一份。

      就这样，江山一家成了村里的鼎鼎有名的人家，方圆百里，提起江山人人皆知，提及江家人，人人让三分。

    在本村树威的江山，和外路人的争斗也不甘示弱，以几百万的赔偿作为条件，开启了本地区首家拆迁户的历程，并物色下一个有铝矿资源的山头，作为自己家族的栖息地，在周围植树造林，栽树种田，畜牧业、种植业、养殖业，样样俱全，并畜养了六条狼狗，日夜守护自己的资产与家园，任何来自天南海北的工人不敢偷窥，所有朝夕相处的相邻无法靠近，犹如电视剧里独据一方的头领。

      小北这样的小角色，小人物，本和江山这样人如其名的大人物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却在偶然的机会，间接的工作关系之下，熟络起来。江山托小北给他即将大学毕业，年过23的大儿子介绍对象。再之后，江山与小北攀络起来，原来江山的妹妹与小北曾经是熟识。

      就这样，因为熟识，小北坐了几回江南的车，每次江南都很大方，声称隔两三天就出外边加油，顺路。后来去单位也坐了一两次，有一次小北大致估划自己坐人家的车也有几回了，递给给江南一张百元大钞，江南怎么都不要，声称除去工作关系，冲私人交情你和我妹妹是朋友，我也不能要。之后，小北一直念着江南的情分。

      那年冬天，赶上村里竞选干部。有了钱的江山自然不甘示弱，想要一个名，想要一个官位。于是，江山找小北写竞选词，厚厚的大红纸，白白的粉笔字，小北第一次写这样的材料，写这样的内容，被粘贴在村委会的大门上，贴在江山他们村的大街小巷。走在街上，内向有腼腆的小北是红着脸，低着头，走过去的，放佛后背有千万只蚂蚁逃窜。

      江山竞选，以落选告终，此事落下了帷幕。尽管江山想尽办法，也确实下了许多辛苦，作了许多文章，终因人心向背，事与愿违。

    之后，江山与小北单位的合作因合同到期而终止，渐渐地，来往甚少。有几次，因为工作需要，给江山打电话需要顺路捎一些东西，被婉拒，小北会意以后便不再打扰，识趣默然。

      又一年暑假，小北偶然接到江南的电话，无事不叨扰，断然是有事。江南起先是问及小北能不能为自己的侄儿借本书，后来话题渐渐深入，谈及侄儿想补课，说自己不懂，问小北所在的地方哪里补的好，由于是熟人，毕竟曾在一起共事，小北很热心地作了推荐。第二天上午小北正忙，江南打来电话，让小北的老公引荐一下，小北说让你妹妹打个电话，他们都是同事，好说话。江南说，我妹妹正在省城医院，这两天要生孩子了，你说这个情况我怎么能忍心再打扰她呢，还是你家老公给联系一下吧。

      小北的老公小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腼腆之人，本不会与人打交道，老实地把江南带到负责人面前，并提到是同事云彩的哥哥，说了两次，负责人都没反应，因为云彩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段，几乎没有交集，甚至有矛盾，所以负责人并不会为云彩看面子。江南看准今天是沾小君的光，继续跟负责人套近乎，最后谈到关键问题“钱”，江南忙着讨价还价，负责人已经交出底线，江南还是不依不饶，拉完关系套近乎，套完近乎耍威风，威逼利诱几乎招招都用上了。

      江南什么世面、什么场合、什么人群没见过，在他面前，什么事情都是小巫见大巫。就这样，负责人实在是对江南的软磨硬泡毫无办法，一堆工作等着要做，关键是今天这个人是小君领来的，这里的工作还得小君来做，不好折了小君的面子，最后无奈地答应江南，侄儿的学费半价，十分钟的口舌省下1000元，江南不是生意人胜似生意人，算得精、准、狠。

      生意人终归是生意人，虽然负责人与小君平时关系不错，但毕竟是雇佣关系，人的生存离不开钱，钱是一切的根源所在。因为少赚的1000元，负责人耿耿于怀，几天都理直气壮地使唤小君做着不属于自己工作范畴的事，甚至额外加任务，弄得小君心里很不舒服，但小君明白根源所在，谁让自己多管闲事，现在只能不做声地服从差遣，任由派调。

      郁闷至极的小君，把火气撒到妻子身上。

      两天后，小君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妻子，妻子小北得知原委也很生气，同时也为自己的单纯好心懊恼不已。早知道江南这样假以人手，精心算计，就不接他电话，或者应付过去，大不了被埋怨，但也不至于这样引火烧身。小北终于体会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同事的告诫不无道理，都是品出来的人。以前一个年长一点的同事就说过：“单位十个人也敌不过一个江南”，并且善意地提醒过小北，没想到真应验了。

    话说小北和江南的妹妹，说朋友，谈不上，说同事，也不算，要拉关系也就是老公的同事，曾经与小北在一个宿舍临时待过几天，但那时候宿舍的其它三人都各自成派，互不言语，互不往来，小北夹在中间偶尔缓和缓和气氛说几句。很多年没见，偶尔见了会打招呼，没有电话，没有微信，不算朋友，不算熟识，只能算认识。

    百元的情，用千元偿还，虽说交情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比钱更贵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情分，但是，小北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真的是被利用了。

      现在的人，都变得这么现实么？

      这件事着实给小北上了生动的一课――社会课。

    之后，江南杳无音讯。再无电话，连微信都屏蔽，拉黑！

    也好，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傻子被骗得也会总结到经验，不会一直受骗。

    小北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