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湫水河，心中的河

【情怀】湫水河，心中的河

走出小城不远，便来到了河边。

其实说是河，一年中有水的日子很少。站在河堤上，目光顺着干涸的河道流淌下去，触目的除了散布在河沙上的卵石外，便是肆意生长的杂草了，说是一条废弃多年的黄尘古道反倒是更觉得合适。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时常干涸的季节河，却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湫水河。

问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湫水河名字的来历，我倒觉得和小城很有关系。据资料记载，小城历史悠久，西汉即置临水县，历经朝代更迭，直至明洪武二年改为临县至今。现在的小城建于何时，已无从考证了。

【情怀】湫水河，心中的河

　　记得小时候，东南西北城门还都在，当然最特别的还要数那个临河而建的水门了，从水门洞下去就直接到了河滩，放学后经常和同学去那里嬉闹玩耍，而现如今,除了东门那一段残留的城墙外，古城遗迹就剩那座孤零零的水门洞了！

从河堤上放眼望去，小城坐西朝东，依山傍河而建，联想到古人主要以农耕为主，生产生活都离不开充沛的水源，同时又为躲避水灾，便把小城建在了靠近河流的山边，而依山傍水的地势又历来被认为是风水宝地，正所谓“小城因河而建，小河因城而名”，“湫水河”的来历大抵如此吧！

　　每年的秋季，雨水充沛时，湫水河才会偶而恢复她河流的本来面目。记得小时候，每当雷鸣电闪，暴雨倾盆之际，城里便有不少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到城边湫河堤上，看奔涌的河水！去的早，赶巧就能看到从上游飞奔下来的水头，那水头橫贯整个河床，呼啸翻滚，气势汹涌，大有一扫千军，奔腾万里的气势！

　　遗憾的是，这样壮观的景象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湍急的河水很浑浊，不时会看到各种时隐时现的漂浮物，有诸如西瓜、南瓜等各种果蔬，甚至还有被大水冲倒的树木等等。每当这时，水性很好的一些观河人便不惧危险入河打捞。

　　传说曾经有一次河里发大水，一个叫红儿的人，水性很好，看见上游漂下来一根很大的房梁，心里就有了想法，除了为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水技外，家里盖房也正好缺一根房梁，于是便逞一时英雄之胆，奋然入水，迎前打捞。

　　水流湍急，房梁粗大不好控制，红儿便把一只胳膊伸进了房梁中央的孔洞中，试图挟紧房梁游向岸边，怎奈那根房梁如入水的蛟龙，根本不听红儿使唤，较劲儿的结果，红儿被扭断了胳膊，水技顿失，只能伴着房梁随波逐流，徒唤：“我是红儿，快来救我！”

　　沿途水性好的人本想下水施救，一听是红儿，就打起了退堂鼓：这水势，红儿都不行，我们下去不是送死吗？众人遂左顾右盼，默不作声了。可怜红儿一身远近闻名的好水性，最后竟也落得个葬身水底，正应了那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不离阵前亡”的古话！替红儿惋惜之余，我在想他如果只喊救命，不要报自己的名字，那样的话或许就会有人去救他的！

看不到湫水河奔涌澎湃的样子，我只好每次都等雨停了，迎着那些三三两两看河归来的人们，往河堤上赶。

记得一次傍晚时分，暴雨初霁，空气格外清新，周围的一切仿佛水洗过一般，火红的夕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闪出笑脸。我赶到河边，坐在湿漉漉的河堤，夕阳灿烂的余晖暖暖地洒满这眼前的一切，也洒满我一身！

举目望去，河对面的那些平时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房舍，此刻在晚霞的映照下，静静地掩映着，显得是那么的错落有致，生机盎然！此刻，农舍上飘起的袅袅炊烟，根根直立，就像是如椽神笔，饱蘸夕阳重彩，尽情地挥洒点染，绘制着眼前这一幅自然天成的山水画卷！半空中几只飞燕在欢快的追逐嘻戏，伴着河里涓涓的水声，秋蝉在欢快的鸣唱，远处偶尔还会送来一声耕牛低沉雄浑的哞叫。牠们都在为眼前这不断变换色彩的的山水画卷尽力谱上自己的音符。

置身这样有旋律的景色，使我流连忘返，脑海里努力想象着湫水河年轻俊美的青春模样。那时，河边应该会有吱呀吱呀不停转动的水车，身披蓑衣枯坐垂钓的白发老翁，结伴洗衣欢歌笑语的青春少妇，河里应该有赤条条如精灵般逐浪嘻戏的天真孩童，往来如梭不停地喊着号子的摆渡艄公，河岸两边应该有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商贾游人，丰田沃土里头顶骄阳辛勤耕作的农夫，还有还有......

【情怀】湫水河，心中的河

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离不开水，人类文明的进化史更离不开母亲河的孕育。像产生古埃及文明的尼罗河，产生古印度文明的恒河，当然，更有孕育我们五千年中华文明的母亲河——黄河！

中华文明是四大古文明中唯一延续至今无比灿烂的文明，中华民族也是对水有深刻理解和深厚感情的民族。上古时期大禹治水的传说，除了给后人留下“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一脍炙人口的敬业佳话，还成功总结出应对洪水灾害应合理疏导而不是一味围堵的治水经验，而元代李冰设计督造的都江堰疏水工程，宝瓶口的设计真可谓巧夺天工，堪称古代治水工程的典范。

中华民族具有的奔放热情的民族性情，也得益于我们母亲河的滋润培育，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留下了数不清的因水而发的诗句篇章，有“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这样抒发自我寂寥失落情怀的哀怨嗟叹，还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这样气吞山河、包举宇内的千古名句，更有两千多年前孔老夫子站在黄河岸边说出的那句富含哲理的万世警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是啊，时代的洪流绝对不会因为任何的障碍而停滞呜咽，奈何声里可曾见过有一丝停留！“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如今的湫水河就如同一位韶华已逝的老妇，但我们依然爱着她，因为她始终带给我们启迪，伴随着我们的成长。

比如，好些人都在感叹，现如今人们在交往过程中，像极了河滩里的鹅卵石，圆滑中包藏着虚伪，甚至还有人对伪善至极的厚黑学推崇备至。望着眼前河床上被河沙烘托而骄傲地裸露着的各色鹅卵石，心里不禁在想，难道做人真的就要像鹅卵石一样圆滑吗？这些大小不一质地不同的鹅卵石，最初应该都有棱角分明各不相同的模样，只是后来被山洪裹挟奔流中，相互之间不断地碰撞磨砺，于是，质地坚硬的便棱角尽失，逐渐光滑圆润起来，成为拥有自我只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质地松软的便会在全身心的交流中轰然破碎，泯然成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漫漫河沙。

　　相对于抱残守缺孤芳自赏的鹅卵石，我更赞赏全情投入赤诚面对后粉身碎骨而成的河沙，因为河沙是敢于舍弃小我而追求大我的产物。其实，我们做人也应该这样，不仅要真诚，还要有情怀有境界，切不可为满足一己之私利，趋炎附势，巧言令色乃至委曲求全，要敢于做一个率真的自己。

去吧！那些块块磊磊的鹅卵石，你们尽可以骄傲自己缩头缩尾圆滑自私的个体存在，但请别忘记，承载你们的是无数个彼此真诚面对后失去小我而最终却浑然一体实现大我的粒粒河沙。如果让我选，我愿做一粒渺小的河沙。

很久没有回到湫水河的身边了，忽然一夜，梦里竟看到了她河水充盈的样子。哦，湫水河，心中的河！

【情怀】湫水河，心中的河

作者：李新，山西临县人，工作单位阳泉矿区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