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兰:
你好!
可记得我?
大概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记得你,当年我们正值芳华,一个个如待放的花蕾,你更是靓丽的一朵,我记忆犹新。
读你的“桥的期盼”,让我想起过往,感触颇多,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经历,贴身的体会。同时,更多的是感动。感念你的赤子之心!感动你的悲悯之情!
image我们都是苦孩子,出生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在长身体的年龄,无法谈营养,能吃饱就很知足。正值豆蔻年华,没有华丽的衣服,若冬有棉衣夏有凉衫就算富有。那些年,生存已经很艰辛,求学更是不易!上高中那会,十里八乡只有一所中学,我们的母校——秦安四中,很多学生远在十几里以外,隔山也就罢了,有的孩子隔山又隔水,我就是那个远在十几里外,隔山又隔水的孩子。
我家在清水河北岸,说是北岸,走路需山一程,水一程。山道弯弯,河水悠悠。无论上学还是赶集都要爬山涉水,就这样走过了一辈又一辈。
清水河——我们的母亲河,她养育了一方人民,从远古至今;她承载着一代代人的梦想和期盼,不知疲倦、奔流不息;淙淙流水,似在诉说着千年的爱恋与忧伤。我的高中时代,母亲河伴我成长,她见证了我们的青春岁月——一代志存高远的少年,与贫穷、与客观条件抗争的历程。
image我们的那个年代,秋天多雨,冬天多雪,四季非常分明。清水河平常时候,河上有独木桥,若是到了秋天,连绵几天秋雨,河水会涨高很多,河面很宽,独木桥根本招架不住。因洪水冲击,过河的路线经常变换,我们苦于寻找合适的过河路线,经常是沿李家沟一直找到北坡里,看着波涛汹涌、呼啸而过的河水,我们这些离开家、揪着父母的心的孩子时常望河兴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座大水冲不走的桥?
过河衣服湿透是常有的事,遇到河水涨高,经常是几个孩子手拉着手过河,因为湍急奔流的河水让人眩晕,我紧闭双眼,不敢看水,行到水深处,只感觉水漫过了腰部,一个浪打过来,几乎能吞噬了我们,现在想起仍然心有余悸!
image河面多时候是有列石的,说到列石,河北岸的孩子都懂得,就是在河水浅的地方,把足够大的石头排列成一行,供大家过河。往返于家和学校,我们练就了一身本领:涉列石身轻如燕,过独木桥如履平步。十几里山路只用个把小时就能走完,如此也练就了强健的体魄。有时候想想,我对那个贫瘠的年代还是心存感激的。
尽管在艰苦的环境中锻炼了坚强的意志和体魄,我们却依旧在冬天倍感艰辛,因为河水实在太冰凉,河北岸的学生来去都得背一双又长又重的泥鞋,过河的时候穿上,双脚踏进冰冷的河水里,过完河再脱下来背在身上,刚冷玩脚,又冷身上,除了厚重的大泥鞋,还得背着一周的干粮,真是苦了我们,可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冰天雪地时,河水封冻还好,若是在初冬或初春,河里有浮冰,过河掉到冰窟窿里是常事,那时候,河水刺骨的寒冷就成了北岸学子的集体恐惧。
image春夏之交,多雷雨天气,当年,没有通信设施,看不到天气预报,往往上游下了大暴雨,下游无从知晓,丽日蓝天下,河水猛然暴涨是司空见惯的,我深刻地记得,有一个周末,同学们像放飞的小鸟一样,奔向家的方向。那天阳光明媚,清水河两岸油菜花开的正艳,河水清澈透明,我们毕竟是孩子,忍不住光着脚丫感受春江水暖,无忧无虑的笑声伴着欢快的流水,嬉戏玩耍,乐此不疲!这时,耳边隐约传来由远而近的呼喊声:河下来了!河下来了!大家都不知何意,只顾玩着。
田间劳作的大伯也听见了,惊恐万状地朝我们喊:娃娃快上来,河下来了!我们从大伯紧张的表情感觉有很可怕的事要发生,都飞似的跑上岸,待回过头来,天啊!刚才还宁静祥和的景象瞬间不见了,河面变得面目狰狞,洪水如猛禽怪兽呼啸而来,那河头像海里的潮头,狮吼般冲击着两岸,咆哮而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发河吗?我平生第一次看见,好可怕!几个顽皮的孩子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茫然地注视着滔滔洪水,久久回不过神来。感恩家乡善良的人们!感恩上天的眷顾,我们虽饱经苦难,却总能化险为夷。
image生活实难,但我们足够相信明天会好起来。
因为贫穷和落后,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艰辛,好在我们都能走进学堂,读着圣贤书成长,并且在美好的年华遇见彼此,我们有情同手足的同学情,有共同的梦想,并为此而努力过,无愧于自己。我们都是清水河的优秀儿女,心怀远方,情系家乡!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几年,回首过去,回想我们上学的时光,仿佛是在昨天。真是一回眸,韶华已去,转眼间青山遮蔽了红颜!但记忆里我们永远是年轻的模样。虽“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好在“清水河爱心雨”像一个温暖的家,让我们相隔多年又相聚到了一起。
近几年, 家乡变化很大,有仁人志士出资成力,铺路修桥,已修建了好几座连接南北的桥。过河已不成问题。村村通公路,家家住新居,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园旧貌换新颜。人们不再为衣食所困,不再为交通不便担忧。我们曾经的那些经历已经成为一代人的记忆,一去不返。但是,每当喧嚣退去,夜深人静,我心灵的一隅总会浮现出年少时故乡的一幕幕:暮色中,家乡那条弯弯的小路;春来时,那烟霞掩映中的村庄;花开时节,我们在河畔读书的情景;还有淳朴善良的家乡的人们……
这就是烙在心间的乡愁,它时常萦绕在我的梦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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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四中门前架起了一座贯通南北的大桥——一座彩虹桥,我们心心念念的学子桥!春暖花开,冰河解冻,清水河畔绿树环绕,河水潺潺,似在诉说着往事,亦在畅谈着当下,而我们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迎着朝阳,述说着家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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