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2020-04-06

2020-04-06

作者: 陈江sh | 来源:发表于2020-04-06 17:09 被阅读0次

2006/11/7

  《实现(一)》

  题记:实现,就是现实地呈现。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七日的晚上十点钟了。我几乎有一个星期没有写什么了。这也许不能怪我,可以怪的人和事很多很多。但是我还是怪自己吧,怪自己运气差,也怪自己不能坚持。

  虽然我对记录自己的生活抱有一种热情,但是这种热情还没有到如痴如狂的程度,于是我也就默默忍受了许多阻碍我提笔的因素,得过且过,逆来顺受,听天由命。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象我这样。

  头绪不清的我。混迹在人群中,毫不出众。

  一个星期前的星期三,我上班的路途有一半时间是步行的。也就是说我坐了三十分钟的公汽,然后步行了三十分钟。明白吗?

  (忽然我又明白了一件事,而这明白又让我难受。我的键盘拿错了。我本想拿一个我经常用的、用得很顺手的一个键盘代替坏了的笔记本键盘,结果我拿错了。这个键盘有许多常用键都不太灵活。)

  明白了。三十分钟加三十分钟,六十分钟后,我到了办公室。这一天我不骑自行车。不骑的原因是因为那天下午要出差,直接从办公室出发去机场。如果骑车去办公室,就没有办法把车骑回了。明白了吗?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没有骑自行车,而是下了公汽后步行了三十分钟到办公室。在步行的过程中,我路过了冠生园食品厂。从厂里传出来奶糖或巧克力的香气。我看到厂旁边的一个门市部开了门,就瞥了一眼。卖的是些蜂蜜和蜂王浆之类的东西。我就走过去了。但是走过去了两步,我又折回来了。这中间思想上转了一些念头。我前几天就在想,如果出差到武汉的话,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父母亲?毕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们了,有两年多没有回故乡了。如果回去的话,是不是应该买点什么呢。就买保健品吧,听说蜂王浆还是有一定的保健作用的。那么我就准备买蜂王浆了。这是我前几天的想法,那天走过门市部时就想了起来,权衡了一下,我就折回来买了一瓶蜂王浆,一公斤装。有两种包装,一种正式一些,一种什么字也没有。同样的价钱。我就选了正式一些的。这样,我的旅行负重就多了一公斤,同时,觉得自己回故乡的概率也增大了。这就是物品对人的牵扯和制约吧。

  比如此刻,我左侧有一个金属条,一指长,不知是铝片还是钢片。我刚才看到它的时候楞了一下,不知道它是什么。后来想起来,这不就是笔记本键盘上的压条吗?那么笔记本键盘的故障跟忘记装这个压条有没有关系?我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同时总想停下眼前正在打的文档,去试一下恢复它对笔记本键盘的作用。

  人们毕竟是感觉驱动的,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呆到下午近四点,这之前和另一位一同出差的同事通了电话,决定在机场会合。

  下午四点五十,我在机场四号门口闲坐着,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风景,决定再跟那位同事联系一下。我拨了他的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叫我大吃一惊。

  您呼叫的用户已停机。

  我弄错了号码?这可怎么办呀。他是不知道我的号码的,所以在中午的通话中让我拨他的手机。且慢。中午我不就是拨的这个号码吗?只不过是用座机拨的。中午还能通话,下午就停机了?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了他的座机号码。谢天谢地。有人接。是他夫人。我让她联系她的先生,让她先生到四号门找我。

  过了一会儿,他夫人又打过来了,说他的手机需要充值。她这就去给他充值。让我安心地等一会儿。

  原来这样。也真是太巧了。我算松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半钟,我们降落在武汉机场。随即我们上了辆出租车,直奔武昌。

  那一天是单日,(十一月一日),而我们坐的出租车牌照是双号。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在武汉,这两者可是密切相关。这种相关性决定了我们乘坐的出租车不能走长江一桥,只能走二桥。这样七拐八弯,我发现自己进入了原先经历过的一个梦境。我沿着东湖往前走,左边是东湖,右边是母校。夜色朦胧,心情惆怅。为什么要惆怅呢?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时间如逝水,斗转星移,我又回到你面前,物是人非,物非人是,亦真亦幻,仿佛回忆起了前生,仿佛今生已经过完。

《实现(二)》

一周前的那个星期三晚上,我乘坐的出租车无意中经过母校,令我心潮澎湃。怎么可以这样,时光如梭。岁月如歌。生活是一杯苦酒。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真的是那么平淡吗,或者,真的是那么有声有色吗?记忆是不可靠的,情绪是飘忽不定的。

出租车往鲁巷那边行驶。酒店是这边安排好,再告诉我的同事的,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下车一看,这不就是龙安吗?我又要惊讶莫名了。五年前,我出差在武汉住酒店,就是在这里呀。

结果我们没有能够住进去。因为客满,因为我们更改了时间,而招待方忘记了与酒店通气。我们在龙安大酒店的登记处无聊地站了半个小时,等待接待方为我们安排另一个住处。我还无聊地走到龙安的中庭,看看和记忆中的印象是否吻合。当然是吻合的。

后来我们被安排到华中科技大对面的新大谷酒店。入住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仔细回忆起来,在毕业离开武汉之后,我共呆过三家单位,而这三家单位都让我到武汉出过差。

出差在外,书是看不进去的,只能看看电视。十四年前,第一次出差时我在电视上看过一台晚会,好象有巩俐,光彩照人。而这一次,我看了《社会记录》,深圳出现“笑友俱乐部”,一群人会集在一起,戳戳点点,开怀大笑,健身强体。是呀,既然笑比哭好,既然发泄比隐忍好,为什么我们不笑呢,哪怕强颜欢笑,也是好的。一个得了癌症的中年妇女,也混在其中哈哈大笑,本来她认为,自己都这样了还配高兴吗,结果通过与笑友们接触和感染,转变了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笑运动中。

《实现(三)》

11/8

第二天我和同事去光谷开发区的一个厂。这个厂是一个激光头的生产厂。我的工作就是改程序。可是这程序我根本就不熟悉,现改能行吗?人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是这么交待的,能改就改,不能改就带回去改。当然最好是在这里改,最好是在这一两天内改好。

要圆满完成这一点,我想不能仅靠我的聪明,一定要有天神的眷顾。但是天神会不会眷顾呢,五彩祥云会不会飘到我的头顶呢,这可不一定。人们常常对未来有期待和恐惧,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就比如死吧,如果每个人都死,都明确了死期,不到期想死也死不了,到期了想活也活不成,那哪还有人怕死呢,哪还有人自杀呢。就是因为这个不确定性,人们才动足了脑筋,调足了情绪,与死神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现在我又换了一个键盘。但愿这个键盘会让我打字速度加快一些。至少不慢于我思维的速度。这样才不会让我厌弃。)

那天的下午,我呆在厂里,对未来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真的能够在这次逗留期间调好它吗?程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情看上去很简单,但是细究起来却又很复杂。不光是程序和设备的问题,还牵扯到后面的人。改程序需要源代码,可是临行前我们发现给的源代码是一个作废的版本。到了厂里,给代码的刘工说是疏忽了。但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也许他对我们怀有敌意。那么这两天他会配合我们吗?看上去他还是比较老实的,衣着朴素,态度谦卑。我们正在电脑前讨论当前版本的程序时,他的MSN上跳出一句话:“老公,我看还是送孩子去医院灌肠吧。”他若无其事地关闭了这个对话框。

我们研究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试了,行不通;第二套方案初步试了一下,有些希望,但也不十分肯定。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决定第二天再试一下。

当天是厂行政科的小彭陪我们吃饭。这里的饭店真宽敞。桌子与桌子之间隔山越岭。吃了排骨炖藕,红烧武昌鱼之类湖北名菜。

晚上,我从宾馆出去散步。我又看到了跳舞的中老年人。上一次是在北京昌平的科委前面,这一次是在华中科技大的大门对面。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种景象我都想流泪。青春已经虚度,人生不过如此。

去不去附近的舅舅家呢。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也许该抛一枚硬币决定?我甚至无法预测自己的行为。后来还是决定去一下。这样我跟舅舅通了电话,然后坐上了一辆出租。

印象中应该很近的,但是沿途的景色都很陌生,司机说对这一带不熟,一个劲地猛开。看到前面荒山野岭,路牌上写着某某森林公园在前方多少公里,我忙叫司机转头。后来我有些厌恶地下了他的车,自己去找路,并有些不情愿地付了车费。我估计他这么胡乱地开,至少多赚了十块钱。天下还有类似于这样的越错越赚钱的职业吗?

我问了路,走了十多分钟,找到了舅舅家。

他看上去很苍老。这也是我不太情愿来的原因。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远远不止。生活在大城市,长年的劳累奔波,使他过早地衰老了。

坐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他谈到明年这一片要拆迁。不搬也得搬。与黑社会有关。

再坐出租车回到华中科技大的校门前。这次只花了四元。我看时间还早,又到学校里面转了转,还百无聊赖地拍摄了几张毛主席挥手石膏像的照片。

他以一个指引者的形象站在这里。可是他又被谁指引呢。

第二天。这一天早上我们再次来到厂里试程序。试了两三次,效果不理想,于是刘工把那两根线接上,恢复原先的程序,这时奇迹出现了,成功了!这让人很高兴,但是也很让人感觉荒诞。显然,原先的程序本身就是成功的,而刘工也知道如何让它成功。但是成功就是一直不出现,直到我们这些上海专家的到来才实现。我们不禁叹息,这个厂的管理真是太差了。但是我们心照不宣,并不明言。(我还问及刘工的孩子,他说没什么大毛病。)

后来负责验收的人让刘工再重复演示一遍。当时我在心里说,也许老天会故意刁难一下吧。果然如我所料,一会儿是灯不亮,一会儿是电脑打不开,千奇百怪的事情都出现了。刘工在那里忙得团团转,我和我的同事则在生产区转悠了一阵子。和以前的纺织厂一样,大部分工人都是女工,看上去也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样子,含苞待放的年龄。

快到十二点,也就是我们预先准备离开的时刻,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了,效果又成功地再现了。我们在食堂简单地吃了中饭,轻松地离开了这里。

我直奔光谷博览会,在我们研制的新型高清光碟机展台前留了影,楼上楼下地转了转,又乘出租车到了另一个地方,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网友喝了杯茶,就去了付家坡,搭车离开了武汉。

这里有个细节也颇有意思。开车前十分钟,我决定再上一次厕所小便一次,因为喝茶的缘故,也因为上车后要过两个多小时才有上厕所的机会。等我回来,发现身边空着的座位上坐着老徐,我们公司另一位出差的同事。这两天他负责光博会的有关事宜,我们一直不在一起,没有想到在去宜昌的长途车上遇到了。原来他是利用双休日,去看看三峡大坝。我一边和他兴致勃勃地谈天,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刚才见面的网友发去手机短信,无非是“见到你非常高兴”,“梦想终于实现了”之类的话。这时候我仿佛觉得,我正置身于一次丰富多彩的旅游途中,而出差调试程序及展示新型碟机的工作和企图已经烟消云散,浑然不觉。

《实现(四)》

到了家。见到了家里人。第二天白天,和弟弟出去转转,还带着妹妹的孩子,我的外甥。虽然他只有六岁,可是他的口才应该算我们家里最好的,无论是事件还是情绪,都能够很清楚地表达出来。

我们沿着一条废弃的铁路前行。这也是原先我上中学常走的路。右手边就是我曾经上过的中学,现在改名叫宜昌二十四中。然后我们来到了三峡大学,这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所大学。正逢休息日,秋高天爽,景色宜人。

这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我用数码相机拍摄沿途的一些景物,这时路边的掉了门牙的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叔叔,给我拍张照片吧。”我便应邀给她拍了一张。她还嫌不够,搂过身边一个更小的小女孩,并做出V型手势,照了一张合影。

当时我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作家王山的作品《童年的事》。她写到,她的第一张照片,是一个路过的旅行者拍摄的。那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一直勾起她无穷的想象和怅惘。

“我认为那是我最好的,最值得珍惜的一次照相。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直没有见到它。我心里对一个诺然实现的盼望,渐渐地被时间所毁,在一个很大的直辖市里,一个微乎其微的愿望和等待,早就被风吹散了。”

她的句子和怅惘,在我举起相机的一刻,鬼魂附体一般闪现在我的脑海里,即使我当时面对着的是两位幼女的灿烂笑脸,和她们身后的大好秋色,我仍然感到了一丝沉重。

当我此刻记载这件事时,我才发现,这里面确实有很深的哲理。人的影像,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的一部分,人的不完全的拷贝,它又可以脱离本人,也可以不属于本人。我拍下了这张照片,这是两个小姑娘的照片,但它又是我拍下的,我可以处理它。我可以保留它,可以修饰它,可以传播它,也可以毁灭它。这一系列的神奇特性,都是“信息”这种东西的特性。我们每个人,虽然都是由一堆原子构成,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也不过是一堆信息。所以我们可以被记录,被摄影,被录相,我们也可以记录别人,摄录别人。我们有了影像的拷贝还不够,还通过一男一女合作的方式,制作我们肉身和基因的拷贝。

说来也怪,这两种类型的拷贝:影像拷贝也好,基因拷贝也好,有许多方面很相似。比如,通常情况下,它们都由爱好者完成。拍照,是由摄影爱好者完成的;生孩子,是由生孩子爱好者完成的。再比如,通常情况下,它们都涉及到双方的配合,拍照,涉及拍照者和被拍照者的配合;生孩子,涉及到男女双方的配合;而它们的例外情况,竟然也例外出了某种联系。比如有时候有偷拍和强拍,被偷拍的人往往很生气,感觉跟被强奸了一样;有时候有人会自拍,我们就说他或她很自恋。

呆在故乡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第二天,星期天的清晨,父亲送我去火车站。他还送了我一包刚从楼顶自留地里采下的地菜。地菜本来是野生植物,但他把它家养成功了。在汉口站下车后,有三三两两的人围过来,问我要不要休息,要不要玩玩姑娘。我摆摆手,表示不愿休息,也不愿玩姑娘,我马不停蹄,打的直奔武汉天河机场,赶上了下午两点的航班,很顺利地在下午四点半到了家。而那包地菜,还新鲜得如同刚从地里摘下一样。

也许太顺利了,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我有些百无聊赖,甚至有些憋闷。我做了饭,用地菜炒了一盘鸡蛋。吃过饭后,我忍不住给千里之外的作家王山打了电话。当然,我并没有提到她的作品,我猜想她可能正忙着带孩子,没有时间听我的感想和分析。我只是抱怨给她的小灵通发的短信从来没有回音,是不是她给错了号码。于是我们试了一下,终于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只有四个字:“天色黑了”。

我往窗外望了望,可不是么,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2020-04-06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anvbph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