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新来了个教书先生,是个女人,带了块石头,说是祖传的一道迷,还没人破得了。
镇上还有个年轻的老古董,开一家私塾,读四书五经,通孔孟之道,最见不得时新的玩意,自然也见不得这个时新的教书女先生。
教书女先生姓陈,单名一个错,来镇上的头天就到老古董的私塾去拜访,老古董姓季,镇上人都称他一声季先生。季先生遣人回了她,面也没见着。紧接着,镇上便有了第二家私塾。
女先生用了祖传的石头作了训诫,区区三个女学生,每日都得念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女先生说,这个镇子太闭塞,被重重远山包裹着,外面的人不想进来,里面的人不敢出去,她却喜欢这个静谧地。女先生也念叨她的石头,祖上不知从哪个远山处采来,又从哪一辈有了迷的说法,可谁也不知道迷是什么,谜底又是什么。
女先生没法靠教书为生,她就偶尔去山里做个采菌姑。女先生也随意,去山里不带雨具不换衣裳,拎个竹篓就去了,一日遇了积雨云,碎雨骤至,女先生仓皇中也没有躲处,可雨也没淋着她,一抬头,是个俊朗的儿郎撑了把古朴的伞。
云散雨歇,一场积雨云倒也凑出了善缘。女先生欠身致谢,问公子身份,公子朗声,敝姓季,单名脩,一个教书先生罢了。说完也不等待,只身欲离去。女先生提起绣花裙摆去追赶,问他是否知道镇上的女先生,哪想这俊朗儿郎脾气颇冷清,呛她说,抛头露面,非女子所为。
女先生也不恼,任他离去,隔天又拜访了季先生的私塾,撵也撵不走,季先生无法,听小弟子一遍一遍传,镇上女先生访。只得亲自见了他,抬头便见着昨天那女子,还是碎花小旗袍,像个被父兄宠坏的娇小姐。
因着一场雨相遇,借了姑娘伞撑,姑娘来道谢,顺道捧了自己的石头,要他破迷,他以为那个女先生也该浓妆艳抹,穿艳丽衣裳,遇见一个穿碎花小旗袍的女子,只以为是哪家的娇小姐。季先生是老古董,却也是个风月人,也企求在空山无人时看到水流花开的欢喜,一日里遇见了可心的人,面冷心却善。
女先生递了拜帖,推拒间送了谢礼,最后呈上了石头,说她这石头是祖上从远山采来,藏了至今未解的迷,或许等有缘人来解。季先生欢欢喜喜接过了石头,想着慢慢为他解,夜里却为着姑娘的身份辗转反侧,烛火里俊容微霜。
季先生与女先生也就这样往来着,女先生的私塾还是只有两三女学生,每日念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女先生的谜底还是没有解开,女先生终于要离开她喜欢的静谧地。
而季先生呢?季先生还是领着小弟子读四书五经,也开始偶尔讲些极风流的野史。季先生还是不喜欢时新事,季先生终于要送走了女先生,和他未解的迷。季先生时常怀念远山深处的那场雨,和他置办了一半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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