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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气腾腾的早餐帐篷里是一桌子一桌子的人。店主会在帐篷外,向油锅里丢雪白的油团子。里面的人时间都不是很多,早餐比晚餐要紧张局促的多,所以出现在这帐篷里,无论男女都有武松上山打虎时,小二给我上酒的豪气。每天一早,纵使昨天多有把握的事情,今天都会有些许的不确定性,没有人有十全的把握,来点动物世界里弱肉强食的强者心态是有必要的。
这里来两碗豆腐脑,三根油条,哎?你吃油条吗?男孩回头问满脸喜悦的女孩。
女孩一脸沉浸甚至有点花痴,吃。
男孩并不怎么帅,还有一点肉呼呼的。不过步态稳妥,看着安心。
男孩端着两碗豆腐脑找了个座位,一碗撒了辣椒,一碗没有,女孩满意温暖的笑了,没有言语,捧着盘子,里面盛满了黄灿灿的油条。
小心掰开一点,因为还有点烫。吹一吹,小心得咬一口,即使没有男孩她也是这么吃的。可是有了男孩,她心里美,吃着油条都美。
男孩看着她好笑,吃那么小口?咕噜了一口豆腐脑。
本来也只能吃那么一小口,谁像你。女孩像被戳中一般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算戳中。
男孩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你不像我,以后的孩子像我。
女孩噗嗤的乐了出来,那可不一定,阴阳怪调挤眉弄眼。
那可不行,我这刚泡了一个月的老婆就惦记着飞呀。那我上哪找这么美丽,还善良还勤劳的老婆去。男孩显然是不害怕的。不行不行,这得抓着了,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跑掉了。狡猾至极。
就你把什么活都说了,烦人。女孩酸软的说道。低头吃甜腻的油条。他的男票比他大一届,也早就签了工作,今天陪她去面试,之前给了她许多建议,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面试,自我介绍对着男票说了不下十遍。倒不是她紧张,她不紧张不怕从小要强,只不过他说帮她改。
这时一对情侣走来,女孩娇小美丽,大眼睛忽闪忽闪,早就被美丽宠溺坏了的女孩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的。
美丽的女孩越来越临近他们,她的男票背对着他们,再等下就能看见,本来她是有点紧张和懊恼的,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她应该相信她自己,也该相信她男友。对,我该相信自己,一年前的她可说不出这样的话,那时的她像是独自受伤的小兽,坚强独自舔着伤口,对美丽的事物充满了戏谑和哀伤。
美丽的女孩娉娉婷婷,一步一摇,就在她的桌边。
啪!
她吃了一惊,就是在心里,现在的她也绝不想打这个美丽的人儿。
几秒钟过后,理智恢复。雯时,一个小男孩嚎啕大哭,小男孩哑着嗓子故意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她心里闪过了一丝畅快,那声音像是说尽了委屈与控诉。
马上就要上学了,一首古诗还背不好!一个男人怒骂道。
本来一摊子的脖子都被哭声引长了,此时,知道那是男孩父亲的拍打都把脖子缩了回去,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奇怪那个男人是谁,没人怀疑。
男人座位旁边的女人也凑了过来,这事我支持你爸,一首古诗都背不好你还能干什么?爸妈都陪着你在这背,背好了再去学校。妈妈药店都不去了,你知道的,晚去一点就得被扣钱,经理我倒是不怕,就是……
好啦,你快背。男人打断道,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小男孩。女人附和道,对对对,你快背。手去搅动男孩碗里的豆浆,一团热气扑向小男孩,男孩熬不住坑坑巴巴背了一句,又接着呢喃了一句,还是没有背出。小男孩把心一横绕着塑料凳子跑了,男人被激怒了。所有的气势用在了此时。
啪!
又是一声,不像是挨揍,大家又掀起了脖子,一地的黄汤子,腻腻歪歪,还从塑料凳子往下流,透明的黄色的还有碎壳子,其实整一排鸡蛋没打碎几个,可是样子太恶心了,坏掉的鸡蛋流着脓沾染着旁边的干净体。
这群鸡蛋的主人是一对赶早集的老夫妇。老爷子一下子就火了,老妇人越过油条去拉他,没用,腾的起来,身子往后仰了一下。
男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到,看孩子太急。
急,急什么,你哪天对小孩子有个好态度,我在这听半天了,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么?
男人听到更怒了,更可况在小男孩面前,我怎么教育,关你什么事,不就打了几个鸡蛋么,来,赔你。
关我什么事?你打祖国的未来就关我的事!老爷子越说越来劲,你们这些年轻的,分不清轻重缓急,孩子吃饭呢,学什么习,每天走廊里也都是孩子的叫喊。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爷子还在滔滔不绝,老妇人坐不住了,忙拉着拽着把他按了下去,说,你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吃饭。
男人见有人出来缓和,对方年岁又高,也就没说什么,大步回到妻子身边。
老爷子用力的把在身上的手拿开,但还是乖乖的坐下,颇有气势拿起筷子,油条沾豆浆。老妇人放下心来,在桌子正中央磕着茶叶蛋,手上的颜色跟茶叶蛋也差不多,一颗滚圆透着热气人味的鸡蛋溜在了老爷子的油条旁边。
鸡蛋上的茶叶汁粘上了油条,黄灿灿的油条像吐了块土,老爷子一个激灵,把鸡蛋拨开,转悠转悠滚到了盘子中靠近妇人这一边。
老妇人斜瞪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吞吃掉鸡蛋,咬了一半,另一半落在豆腐脑里,零零碎碎看着有味道。
你说,他们干嘛一大早就打孩子啊?女孩咽下一口油条问道。
心急呗。男友答到。压力大,希望孩子考个成绩出来。男孩语气轻松,完完全全的旁观者。
我们以后会不会这样?女孩带着答案问问题。
不会,我们自己努力。男孩说的飞快,底气却不足。
男孩已经吃完,无事可做的看向女孩,皮肤白腻装扮整齐,颈上有一颗坠子,虽是假的,却恰到好处的美丽。男孩还品不出这种美丽,他只觉得这是个鲜亮的小姑娘,年轻五彩。
他一上大学就想谈恋爱了,看到有喜欢的,也有行动的,都未果。也有不喜欢的,感觉对方暧昧的蛮陶醉的,快毕业了,碰到她了。谈不上漂亮,但是愿意把自己往女人堆里打扮的那种女孩,走路,做事都是爱漂亮的那种,本子干净,爱用彩色笔,会去挑剔美丑。妈的,好像就是个爱漂亮,不全是。她肉肉的,胸大。
女孩咬着油条,慢慢的为面试紧张了起来,虽然她之前做过很多兼职,但这毕竟是第一次的正式工作。她心中默默的回忆自我介绍。面皮官,您好。哎,对了,简历应该朝向面试官递过去,还有还有什么呢。
经此一闹,小男孩逃过一劫,一张小嘴大口的嚼着泡过豆浆的油条,油条里的汁水在他嘴里,他为了驱赶刚才的不悦,本能的去想中午赛车的事。母亲则注视着儿子,心中在小心的盘算着时间。男人好似也在想着什么,低头吃最后几口,默默无语。
大家都趋于安静了,没有言语,没有暴怒,也没有干涉,没有三观的输出就没有三观的碰撞。莫名其妙的安静,莫名其妙的疏远。各自心怀鬼胎,自顾不暇。
今早的摊子也到了时间了,炸豆浆的夫妇在棚子外面,男人滚走了油锅,女人把案板擦擦干净,还有捡出来剩下的油条,堆在一边,等下还可能有零星的客人会买走。
有人默默起身,也有人在位子上吃最后一点,棚子是最后拆,女人开始数钱,男人搬案板,锁在附近的一个柜子里。零钱声哗啦哗啦的,一个大早上就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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