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在Z城的一个县城里,但是大多时候我都住在G城,在G城工作和生活,极少时间回到Z城,在G城的钢筋水泥城市里生活,左邻右舍都是不认识的人,早出晚回也都不认识你的四周都住着些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模样也不清楚,近日我哥哥新婚,赶回家参加婚礼,突然觉得小县城里的人虽然日子过得简单 ,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小幸福,我也终于明白外面人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走不出去的 迷惑。
良医
近日身体每况愈下,终于抱恙回家养病,在G城可是看了好多医生,整个感觉就是病情描述得夸张,药价贵得咬牙齿,却又不见效,无奈只能趁着回老家看咱们的本土医生。我看病的那家医生,是我小时候生病妈妈老是带我去买药的立康药房,主治医师是车医生,车医师名叫车腊英,我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去得最多的民间诊所大概就是他家了,虽然车医师看起来真是老了很多,但还是很熟悉,你看到她就会笑起来。她家一家人都是学医的,从父辈到媳妇到孙辈,想想就让人觉得靠谱。
我去的时候前面有几号人在排队呢,我和车医师打过招呼,在旁边等待顺便看观望,我看着这些乡亲买药也真是好笑啊,描述病情还要把自己的家根都掏出来,车医师也是不厌其烦的一边听一边取药,有一个老头子买药,便开始拉起家常说哦:我告诉你嘛,医师,我家那个老太太不知道怎么了呀,突然就膝盖疼起来,一疼起来就路都走不了惊叫唤,那是十多年前了,摔了一跤,膝盖给骨折了,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啊,最近几天硬是疼的厉害。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好心疼老太太的表情 。这个老头子像拉家常一样的把话说完,车医师的药就开好了,老头子开了9块钱,心情大好的就走了。 另一个老太太接着看病,医师问她,青霉素可以吃吗?老太太说,不知道,医师说要确切勒吃不得不能乱开的,一起来看病的另一个老太太就说怕是不过敏吧,她平时都在你家开药,医师说,她家老爷子到是经常来这里开药,青霉素都可以开,但是老太太身体比较好,不怎么些生病吃药的。于是,医生谨慎的给老太太开了些不过敏、药效又好的药给老太太,老太太踏踏实实的打个招呼就回去了。接着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给家里的小孩子买药,又开始拉起家常来,如何感冒的,吃甜的苦的,几天的,家常拉完药就开好了,桌子上还摆着一盘我十多年前见过的老算盘,手指在算盘上上上下下,价钱就算出来了,我可真是喜欢这样的医生。 于是到我了,我把我的病情描述到医生,开了好几种药,用小瓶子给我装起来,一向要靠点滴才能恢复的我,吃了两次,觉得见效真是快,于是心里再次觉得,真是好医生。
酒席能手—完美搭档
城市里,现在有酒席都是在酒店里代办了,钱一交,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可真是简单省事啊,以前觉得这样省事多了,省的收拾。但是我们Z城可以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请家政,我们不请司仪,但是照样热热闹闹,欢天喜地,井然有序。
办酒席啊,是乡亲们的大事,一家有事百家来聚。
我刚刚下车到家的时候,放下包见到邻居们都在切菜呢,一块长木板,摆着各种各样的刀具,我们这儿家家户户常用的菜刀可不是不锈钢那种银亮银亮的刀,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铁匠打出来的刀,每把刀的年龄恐怕都和我差不多大了,切起菜来不伤手,又快又麻利,我奶奶说看刀好不好啊,就用手拨一下刀刃,听到响亮亮的呼呼声就是好刀(千万别拿你家刀试)。
办酒席的事物本身就杂乱,但是邻居们各操所长,煮饭的是我舅小舅,炒菜的是我二舅,切菜的就是各家的女人们,洗碗的也是,打盘子(端菜)的就是周围的年轻小伙子,盛饭的就是周围的年轻女孩子,大家一唱一和来,开起玩笑,各施所长,各个环节井然有序,章法不乱,菜也是美味的很,我敢说我吃过这么多酒席,我从来没有觉得任何地方的酒席有咱们这左邻右舍配合做出来的 饭菜美味。
中式婚礼西式婚礼你偏爱哪一种?
小时候看到电视里面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绿油油的草地,所有男人西装笔挺,女人各显艳丽,香槟,晚宴,梦幻的花色,可真是觉得像一场美梦,我想长大我也要这样办我的结婚典礼。这次我哥哥结婚,从完美搭档到拜天地,拜长辈,我突然改变了我的想法,如果我结婚,我还是要在这生我养我,在这这些看着我长大的左右四邻的祝福下出嫁。
再来说我哥结婚的事,新娘子嫁入我L家,拜天地的时候,我在旁看着,本来我笑呵呵的,突然主持婚礼的老人,用一声喜庆又严肃的声音长呵到:一拜天地,那一声拖得可长了,于是新人双双跪下;第二声:二拜高堂,新人再次磕下;第三声:夫妻对拜,附近的老人牵着两位亲人交错位置,对拜,送入洞房。这简单的三句叩拜语,我瞬时听得神圣而不可侵犯,我想在我们的土地上,恐怕没有其他的新婚语更能包罗万象的展示爱与责任的震撼,这代表彼此之间通过仪式真正的联结。
之后就是叩拜长辈,叩拜的顺序是从老到小,第一个当然是我的奶奶。奶奶入座高堂,新人双双叩头答谢恩亲,奶奶也会摸出早都准备好的红包,说些实实在在的祝福语,我听见奶奶说:快起来,今后好好过日子。便接着就是我大伯,我大伯是两位新人的爸爸,大伯坐在凳子上,新人在此重重的磕头,这是生育之恩养育之恩教育之恩,这个长长的磕头之礼传递的情感深度,我想只有坐着那位和跪着那位才知道它的深度。接着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哥哥姐姐,轮番上阵,磕完头,领完红包,新娘子就得改口了,正式进入我们L家的门槛。
在这些之前,我想聊一聊“哭嫁”,我们这里有一个传统的习俗叫哭嫁,意思讲女孩子从家里嫁出来的时候必须要哭,那时候我不明白结婚是一件喜事,为何还要哭。我很少参加酒席,我还记得我高中那会我姐姐结婚,我姐姐本来在房里喊饿、还高高兴兴的,突然说接亲的过来了,要出门了,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在房间里哭得不行了,那时候我不明白这个习俗怎么这么有魔力,说哭就能哭,我送姐姐出门的时候,我和我二哥站在院子里,我们一起流下眼泪,但都不让彼此看见,毅然跟上去送姐姐出嫁。
今年我25了,估计再有三四年,我也会结婚了,我再次看到新娘子哭嫁,那种瞬间秒哭的状态,我终于明白我有一天也会这样,哭嫁不是硬性的乡俗,而是人性的朝圣。
我想一定是出嫁前,头脑里面把从坠地到出嫁整整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多年的光阴回放了一遍,这些所有和父母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争执叛逆包容原谅理解爱无私等等飞速的用一种难以言述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就是哭嫁。
健康
健康指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乳名,不是身体的舒适度。
健康高中毕业,年轻时,意气风发,要去当兵,他老爹死活不肯,给硬拽回来。在家干些杂工,干干农活,为人热情,喜欢帮助四周的邻居。二十几岁家里介绍了个对象,不久结婚,五六年的样子,有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但夫妻脾气不合,妻子嫌日子过得苦,健康又跟自己心意不一致就自己跑了。那时候大女儿才7岁,二儿子4岁,小儿子才1岁还在吃奶。
一个男人拖着三个孩子,挣钱养家,当爹当娘,日子很苦。
7年前,大女儿fany结婚,他喝了好多酒,醉了,哭了,笑了。那时候我十七岁。我不明白酒是什么滋味,为什么酒能让人哭了又笑,笑着又哭,嘴里还含糊不清。
2年前,我听说健康和一个女人好上了,我说可真是好事,二十年了,一个人可真不容易,有个人作伴有个人照顾也是件好事,不久就名正言顺的办了婚礼酒席。故事的开头都是这样的,欢天喜地,乐不思蜀,故事的结尾总是黯然伤魂。
今天,健康三儿子sea新婚,我一直不见那个和健康好上的女人,也没看见健康新媳妇的亲属,倒是见到了他的前妻,他前妻和周围人侃侃而来,招呼得礼数周到。后来我问了问,听说是新媳妇为了不让前妻来吃酒,和健康闹翻了,这话我不好说,我是觉得儿子是人家生的,结婚肯定是要来的,人之常情,血脉之亲嘛。但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刚刚看见健康又喝醉了,又似那熟悉的场景,像7年前,哭着,笑着,不过这次哭的让人心痛,嘴里喊着高兴高兴,身体却不住的抽泣,眼泪也哗啦哗啦一直往下流,始终不肯抬起头,我想他是不敢让人看见他的眼睛,因为他是那样一个诚实的人,藏不住他的谎话。
我倒了一杯茶,放着,走出门,一阵心酸,留下眼泪,我不明白那眼泪是同情心疼心酸无能为力爱恨还是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是,也或许全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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