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那山河浩荡——记我的十年山水旅行
-张不断 2022年8月-12月
四、游山玩水赏心事
（五）红日云霞
日出日落是常见的有美学意义的自然景观，是大自然在天空中涂抹色彩的最佳时刻。日出相对日落，多一份生命活力的希冀，日落相对日出，则多一层热烈过后的寂静。
若想观看壮丽的日出日落之景，首选可以一眼望着天际的高地，其次是有着宽广空间的平地。大山大岳之顶、大河大水之畔，是最理想的观赏地。
登山观日出日落，一轮红日在绵延的山峦间徐徐浮升或缓缓沉没，以红日为中心的由红到黄到白渐变的光芒，渲染半片天空，也为山岭渡上一层柔和色调；倘若有变幻的云彩，生成瑰丽多变的彩霞，则更具观赏趣味。此外，如果处在一个好位置，在日出日落的反方向，会看到被日光照射的美丽风景，“日照金山”、“返景入深林”，即是此类景色。
临水观日出日落，一轮红日在水天相接的边际线上或波澜尽头远山轮廓线上徐徐浮升或缓缓沉没，除了渐变的天光，还有潋滟的水光，多出一份柔情；若是霞光满天、倒影水中，则更为曼妙。而在晓寒时节，红日初升之际，水面上还会多出一层荡漾的雾汽，愈加迷人。
我是积极的日出日落观赏者，但凡登山，十有八九要追日，曾无数次在凌晨四五点起床，赶在太阳出现之前去到最佳观日处，满怀期待的静候日出；也曾无数次在山的一角等待日落，然后摸黑走很长一段山路回住宿处或下山。多数时候会等来瑰丽醇美的时刻，有时会因云雾浓厚而愿望落空。
黄山和五岳
在黄山的第二天，我便是早上4点出发，走路约一个小时到达北海景观台，在此籍着瓷青色的天光先观赏了一番磅礴的云海云瀑，然后在5点半时迎来日出——这是我十年旅行生涯中观赏到的唯一一次云海日出，瑰丽无比，是殿堂级的视觉盛宴！
五岳的日出，向来都被认为是各自的奇观之一，是登山者必追的亮丽风景线。在衡山和嵩山，我都是往日出方向看到“雪域朝阳”之景；在华山和恒山云峰寺景区，我是在侧、反方向看到“日照金山”之景；而在泰山，我处在一个偏南方位的日观峰，既看到东边红日徐徐上升，也看到西边山巅玉皇顶被辉光映照。
在五岳我所看到的日出之景，都是晴空，有薄薄雾汽而无云彩，视觉感观主要在于山间光影和天际色彩的变化。
龙斗峰
登山观日出，我遇到过最壮观的一回，是在韶关龙斗峰。早上5点前开始登山，历时两小时，登到第一个高峰处，视野开阔：但见天空中浓云密布，从北边最高峰的上空，向北、向东延展，直压天际线；东边群山连绵起伏，尽头天际线处，游离着一些薄云，泛起鱼肚白。
随着天色渐亮，天际线处泛起橘红光芒，继而逐渐演变成金黄光芒，薄云及其上方的暗云，都被渡上一层金色。有一会，金光透过薄云，轻轻地洒照在最高峰东面的山间，荡漾起一片柔和的橙色光芒；与此同时，最高峰西面云雾弥漫，荡漾着的却是一片靛青色光芒；最高峰耸立在中间，呈暗黑色。整个晨曦山景，色彩鲜明而又和谐混搭，美轮美奂，让人大饱眼福。这天是元旦，面对此日出佳景，登山众人激动的高呼“新年快乐”，是为难忘之情景。
三清山
至于登山观日落，我见到过的最惊艳的一回，是在三清山上。在三清山西海岸往西张望，视野开阔，山峦叠嶂绵延直至天际；我在此间漫行玩赏，于傍晚迎来日落。自18点至19点，整整一个小时，见到了一番极其辉煌的火烧云：但见云霞在山峦之上，飘逸灵动、肆意张扬，先是如一片大白纱布，将一轮白日扭包在中间；然后，纱布般的云彩被撕裂，渡上金光，一轮金日将脱未脱；接着，金日有一会挣脱而出、光芒四射，布条般的云彩漫天飞扬，色彩变幻、姿态万千；继而，金日变为红日，失去锐气，重新被云彩裹挟，而云彩也因失去光照而色泽暗淡，并且愈加发散犹如暗红丝绸；再而，红日沉没，云彩重新着色，由暗红到朱红到橙红，色彩之瑰丽，达到最辉煌的境地；最后，云彩再次暗淡，并且最终与暗黑的天空融为一体。
我在游记中写道：“山峦是舞台，蓝天是背景，在这辽阔无边的天地间，云彩与太阳一个要拥抱，一个要挣脱，在相互角力间，云彩变幻了姿态、变幻了色彩，当太阳终于脱离了云彩、没入了山峦，一切归于平静。”三清山是大自然的杰作，但随着我观赏到越来越多的精彩山景，其景致在我心目中已有些模糊，不过，这一幕火烧云的演绎却成为我心中一抹永恒的光彩。
普陀山
说到火烧云，在山上看到火烧云，不如在水畔、尤其是海岸看到的机会多。我在水畔看到过火烧云应该不下十回，在深圳湾就曾看到过两三回。
前述的普陀山之行，在海岸我看到的日落和日出，其云霞也都达到了火烧云的程度，有一阵子云霞日光形如蘑菇，仿佛原子弹爆炸，极其绚烂，与我身后山寺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除视觉冲击之外，还带给我心绪久久的不平静。
鸭绿江
火烧云是热烈的，是壮丽的，但许多时候彩霞来得平静而悠然。
我在东北边境旅行时，有一天晚上在丹东宽甸鸭绿江著名的断桥附近搭帐逢露营，早上拉开帐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如凤凰翩翔般的粉红的云霞，激动不已，赶紧架起三脚架、配置好单反相机，狂拍不止。
目之所及，云霞下方，天际线处是遥远成一抹黑影的朝鲜山脉，从天际线一直到我跟前则是泛着波浪的宽阔的江水，云彩倒影在江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江面近处有一艘小船点缀其间，恰到好处地增添一点诗意。在随后半个小时里，云霞逐渐扩散，其色彩则由粉红到紫红到淡黄到橙黄到暗黄到暗白依次变幻，真个说不尽的光彩夺目、曼妙婀娜！
霞浦海湾
我在福建霞浦旅行时，第一天下午抵达溪南镇溪南码头，正值落日时分，海产养殖的海湾在夕阳余晖中蒙上一层宁静而美丽的色彩。我坐渔民的小船前往附近一个名为“油菜屿”的荒野小屿，并于此搭帐篷露营。油菜屿是一座小山头岛，山顶四五十平方米，屿的北面有近山，东南西面都是开阔的海域；远处延绵的群山几乎把整个海湾包围起来，近处海面上搭着木屋的渔排一群一群地铺排着，波澜壮阔。
第二天清晨5点便有了天光，从5点半到6点，东边广阔的天海之间，云霞铺天盖海，色彩由暗红到橙黄逐渐变幻，绚丽至极。相比鸭绿江我所见的朝霞，这个手笔更大，水面色彩的变化更丰富，加上海面渔排的铺阵，只觉得进入到一个神秘的色彩空间。
梧桐山
还有许许多多的山间水畔，我都曾追求过红日云霞，尽管大部分只道是寻常。有些时候，在出行奔波的途中，也会意外地邂逅炫丽云霞，收获醇美的时刻。
有一回，我花两天时间沿深圳二线关骑行，第二天傍晚骑到梧桐山脚下，在小河边休整。其时太阳已沉，西天一片暗云越聚越大、形成遮天之势。后来，巨大暗云的底部，竟然生出些红色来，这红色扩散开去，越往下越红亮，往上则呈暗红；在三分钟的时间内，云底部的色彩完成了变化，其形状赫然如一尾红鲤，而其下方淡蓝色的天幕则如水面，当时的我不禁仰天喝彩，甚为感叹：需要多少的福份，才有运气看到，一条红鲤游在天空！
苍山林场
前文提到的大兴安岭呼中区苍山石林之旅，上午阴云，上山途中曾一度飘起星星点点的小雪，中午天气转晴，蓝空中浓云密布，艳阳时隐时现，苍茫萧索的苍山林场因而时明时暗，多了几分梦幻气息。
我下午16点离开石林景区，因遇不到县际大巴，也无其他车辆可乘，便走路五六公里返回附近村子，其中有很长一段路，公路旁边有与之平行的、处于高位的铁路，我便沿着铁路行走，从较高的角度张望西边的山林和湖泊。
在两个小时的徒步过程中，正是夕阳下山、云彩变幻的时刻：浓密的灰云逐渐散开，先是被渡上一层金光，然后大部分变成黄云，再之后泛起红色，并最终演变成殷虹的云霞。烂漫的彩霞，在辽阔山林的上空漫天飞舞，极尽璀璨，于踽踽独行的我而言，那真是上天的恩赐。最终，当夜幕来临，彩霞光华褪去，但仍不失动感，如同泼墨一般，涂抹在天光消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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