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开花呢
1994年11月15日,清晨,北方漫长寒冷的冬天初现倪端,路上的一切都放缓了速度,一切都被披上浓浓的一层迷雾,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人们自己让迷雾越生越厚,还是今年的寒冬早早地开始宣泄无处安放的烦躁与愤怒。
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早起的微弱灯光稀稀疏疏,灯光映射下,炉烟丝丝缕缕都逐渐清晰,壮实。安静,日光攀升前的安静,这座镇子一直都很安静,镇子里的人也很安静,说来可能也有点可笑,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很安静。任何声音此时都有些刺耳,煤炭在炉膛里撕裂,水泡在壶里破碎,细雪落到安静的狗耳朵上,细雪覆盖的砖地上开出了一朵花,哼,这惹人厌的细雪,浮不高也落不下。
烟叶不算上等,甚至称不上纯净,偶尔有一两粒不太工整的干玉米叶子,但还是被细密仔细地排在了破旧报纸条上,夯实,包裹,粗粝的舌头卷杂着仅有的口水在纸条边缘来回舔舐了几遍,细长的纸卷掐掉,炉膛里还没完全熄灭的碎炭挣扎出了最后一丝火红。
“嘶,······,呼”,你看,这烟雾混杂着冬日的冷气,不断往上涌出,浓烈,再到稀疏,你看这烟雾多好看,你看,开着花呢。
日光攀升上了一丝,炉膛里的碎炭又往下落了些,细雪薄薄落了一地,砖地隐隐裸露着,安静,还在安静,只有血红色的花还在一点点开放,蔓延。
严时还是很准时的回到了家,往常进门第一件事儿一定是跟他那没心没肺的姐姐拌嘴,不过今天出奇的安静,严时只是庆幸,这疯婆子总算是安静了。今天功课不算多,半个小时也应该差不多了,做完功课再去收拾晚饭吧,也不晚。严时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解题解的飞快,砰,正房厚厚的门帘直接被揭飞了起来,虽然这帘子为了保暖,当时可劲儿了做的又厚又重,严时倒是不以为然,严心可不是什么弱娘子,大家闺秀。
“小时,你快看,我这新裙子好看不,你看这型,你看这料子,我这可是上好的涤纶料子,老板说还加了棉呢。”
“这离着过年不还要好久,你这就置办上了?”
“你懂什么,好货可不等人,你快看看呢,你看这碎花,真好看,是不是像正在开着一样,我这裙子可真是捡到便宜了,我去做饭啦。”
“新裙子上灶台,你这可是新年衣服,不换啦。”
“我才不换,我晚上还穿这睡觉呢,要你管,赶紧过来帮忙。”
“严心,你看不见我在写作业啊,那要不你来写,你去上学!”
“嗨哟,供你读书你还成了太子啦,迟早给你废黜了!”
严心嘴上还在嚷嚷着,手下已经麻利地开始收拾了,晚饭还是很简单,姐弟两人简简单单吃一点也就对付过去了。
天色渐晚,炊烟也挟裹着饭香袅袅飘远,严心很得意,这新裙子上了身,连今晚的饭菜都香甜了几份,今晚还真就穿着它睡了,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呢。
“小时,你能不能别敲桌子了,收拾吃饭,快点。”
严时俨然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还是皱着眉头,笔已经放下了,食指一个劲儿的敲着桌子。这题目不对啊,书错了?不对,还是再推算一遍吧。
“小时,你魔怔啦,吃饭啊,臭小子,真打算当太子啊。”
“还有五分钟,马上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很准时的。”
“行,太子爷,那我先吃了,吃完了我还得去老院子,该收拾收拾了,把炉子先生上火,咱两过两天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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