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

某些人，某些事，总会不经意地，从脑海中登陆，在某个时段，占领你的思想。

比如，那一声宏亮的叫卖声——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

那时，在岳阳读书的学校连招了两届汕尾的学生。人在他乡，乡音让我们多了几份亲切。前几天，同校读书的一位汕尾师姐看到了我写的一篇文章，空闲时便跟我聊了几句。

我们聊起了各自喜欢吃的凉粉与鸡腿等小吃，聊起了我们汕尾学生当时最喜欢逛的“小龙城”和九洲大厦……

她说前年回了一趟岳阳，这让我很是羡慕。

有很多次，我都想再回去一次，走一走熟悉又陌生的路，看一看陌生又熟悉的校园。

想想那时，我们坐的是绿皮火车。我们第一次坐火车，是在惠州的火车站，之后便是在广州了。

那时的火车，我总感觉有点乱。

上了车，基本上你的位置会被买站票的人占据，于是便出示车票，一般情况下对方也会让出位置。但也有特殊的，所以有时也会看到乘务员正在协调解决。

那时的火车窗户能自由打开。靠站时，便要小心了。一是有扒手可能从车外扯走你的东西，二是有时会从窗外丢进来一个包裹，然后便有人从窗外爬挤进来。分不清是没买票的，还是怕人太多，误了坐车的。

车一开，人群也就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位上的，走道上的……

慢慢地，也便听清了火车喊叫的声音：“哐哐哐哐，哐哐哐哐”，这是火车在提速；“哐，哐哐，哐，哐哐”，这是火车匀速前进……

慢慢地，车上的人也开始各就各位，各行其乐。睡觉的，侃大山的，打扑克的，还有喂鸡鸭的，批评孩子的……

这时，便常常听到一个宏亮的声音——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

那是乘务员推着一小推车，各车厢来回走动，售卖一些东西。

有时走道上的人多了，也改变一下说法——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让一下啊。或者是——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腿收一下。

虽说火车上卖的东西比外面的贵，但各取所需，愿意交易，也是公道。

于是，也便听到了各种不同的方言。

“辣锅，好多钱？”

“十块？这么贵？”

“四块，不是十块！”

“算了算了，十块钱，贵，不买了。”

……

每个车厢，便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人情世故，人间百态。

眼前的人，昨天的事，便一起随着火车的声音、窗外的风景，成了匆匆的过客，落在了旅途中的每一个站台。

坐火车回去，是的，一定要坐火车再回一次。

可是，火车也早已不一样了。最近的一次，也只是前年到武汉出差，火车在岳阳站极短暂地停留。

以前，我喜欢看着车上的人和事。

现在，我喜欢看着窗外的风景。

绿皮火车，和车上的声音，已经慢慢地开进了历史。

现在的高铁，舒适，安静，快速。

车上也有乘务员售卖东西，有时是推着车，有时则直接托着个装了一点商品的盘子。

他们也边走边问旅客有没有需要购买。只是声音便柔和多了——有需要盒饭的吗？或者是——咖啡，有没有需要的？

也有人买东西，也有人只问不买。

但再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了——

矿泉水啤酒香烟口香糖，

嘿，腿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