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王燕从大哥家回来不久，又马不停蹄地骑着摩托车往镇上赶，预备买些蔬菜，做一顿好吃的——李光沫即将开学，王燕打算明天就回城。
今天虽然不是赶集天，但卖水果、猪肉和蔬菜的摊贩仍有不少，连平时很难买到的米豆腐也有卖的。
走近一个戴着帽子的老妇人的菜摊，只见红木板上摆着好几个塑料箩筐，有拳头大小的红彤彤的西红柿、青翠欲滴的沾着水的生菜、如手指一般粗细的弯弯曲曲的长线椒、浑身爬满泥土且大小不一的土豆、被叶片裹着的表面泛着黑点的花菜。
除此之外，电子秤旁边还躺着一把香菜和小葱。这两样用来做配料的东西一般少有人单独买。客人买菜不够整数，不好找零时，摊主便抓几根给人家。
老妇人的蔬菜不算新鲜，西红柿捏着容易破皮、花菜已开始腐烂、生菜看着病恹恹的，只有线椒和土豆还算新鲜。当然，这两样蔬菜也是容易保存的。
老妇人很热情，看到王燕走过来，立马起身一边客客气气地问，一边翻出一个塑料袋牵开等着装菜。
就这样走，似乎抹不开面子，王燕便在她的小摊上拣了十来个没破皮、也没被锄头挖破的土豆，上电子秤一称，四块钱零一毛，算四块钱整。
王燕接着塑料袋，递过去五块钱。老妇人从兜里翻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抽出其中一张残缺且趴着油污的面值为一块钱的人民币找给王燕。
王燕扫了一眼，有些嫌弃，不想要，便说：“好了，好了，老人家，一块钱就不找了，给我拿点芫荽(香菜)和葱葱就行了。”
老妇人连忙道好，各抓了几根香菜和小葱，也不过秤，直接往王燕手上的装着土豆的塑料袋中塞。
“老板，香蕉啷个(怎么)卖？”王燕抓起一坨香蕉，对正坐在小货车前躺椅上看手机的老板说。
老板闻言，握着手机起身走过来，挤出一张不标准的笑脸，眯着眼睛，回答道：“三块钱一斤，刚从城头(城里)拉回来的，甜得很，要好多(多少)？”
“三块钱？太贵了吧。人家都只卖两块五。”
“嘁，乱讲哦，哪家敢卖两块五。要好多嘛？要得多逗(就)可以给你便宜点。”老板的脸垮下来了。
王燕掂量着那一坨香蕉的重量，说：“我只要两三斤，能便宜不嘛，可以我就要，不行就算了！”
“不行，最低价了。”老板苦笑着摇头，指向角落的两坨香蕉，说，“这个你要不嘛，一块五，外面看到起烂，其实里面是好嘞，不信可以尝一个。”
那两坨香蕉上面爬满密密麻麻的黑点，一看就是放很久了，拿回家里，两天之内吃不完肯定全坏掉。王燕不由得撇撇嘴，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自己吃倒是能接受，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就……
“算喽，算喽，就拿这个好嘞，给我称十块钱嘞，先讲好哈，逗(就)十块钱嘞，多了不要。”王燕板着脸提醒道。这些卖水果的人都鬼精鬼精的，你要十块钱的，他能给你称出十二三块钱的，然后又加到十五，美其名曰凑个整数，好找零钱。
王燕沉思一番，还是决定再跑一趟信用社，取一千块钱放老爷子那儿，以备不时之需。刚到镇上时，她就去了一趟信用社，是为了存钱，老娘葬礼收了四万多人情钱，大哥先还了她三万，还欠着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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