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看武侠片的时候,觉得那里边的大侠武功很强,因为很强所以能够战胜坏人,后来我开始深入去分析为什么强,直到我听过一句成语叫做收放自如,大概意思就是收很稳,放很准,类似的词也有,比如能屈能伸,很多老派的武侠片里,这种收放自如越厉害的,往往才是把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表现。
当然,这个登峰造极的过程,也是主角也就是最终的大侠成长的表现,起初是光有武功,但是因为心浮气躁或者性格上没有驾驭武功的能力,所以被反派击败,因而在最终决战之前,电影一定会安排一个让主角彻底成长的情节,比如获得爱情,心里踏实了,比如突然大彻大悟,直到自己的人生所向之类之类的表现方式,在这个阶段,电影里表现的往往不是“主角武功突然变得多强”而是“主角的心境终于能够驾驭自己的武功”了,于是身心合一,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自然就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我喜欢看老派武侠片的一个核心理由就是,老派武侠片不会在最后的武力对决上表现的很夸张,简单来讲就是高手对决,首先是人与人之间,人性与人性之间的对决,而现在有些武侠剧,或者说很多各式各样的剧都拍成了科幻剧,那里面的人要么太超脱,要么太洒脱,脱离了人,更像是某种意志的影子,反而显得特别不真实。
而老派的武侠片则不同,人就是人,人没有鬼性,也没有神性。
对于主角不断成长的武侠片,现在的我开始关注剧中反派的表现,我发现那些真正优秀的,景点的武侠片里,反派角色的塑造有时候比主角更成功。
我总结有两类反派的塑造最有意思。
第一类是反派在剧中开头就很强大,强大到包括主角在内的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主角在电影中一直处于下风,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是最底层,后来慢慢爬到的与之对等的水平上,最初的博弈还是反派获得胜利,而最终反派的失利则颇有讲究。
而这也是界定这部电影是否优秀的核心条件。
不够优秀的剧情,是反派盲目自大,被主角的成长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剧情比较平淡,固然是写出了人性的必然,但在我看来欠缺更为有趣的火候。
而优秀的剧情,则是反派有了一种比盲目自大更为真实的反应,那就是反派有了累赘,累赘这个东西,人之常情,人人皆有,之前是正派有累赘,而最终则是反派输在了累赘上。
这种剧情上的潜在因果联系,会让剧情变得更贴近真实。
那么第二类的反派则属于“半路出家”,水平或高或低,而真正称之为大反派的时候,则是和主角一样获得了成长,那么都成长了,怎么分出胜负呢?
我观察过,正派的成长往往是个人能力的体现,而反派的成长总会有一些如同天赐的背景使然,这种不同的成长环境也在潜在的剧情发展中表现了因果联系,
正派的成长是主动的,受人指点,获得坚定的决心,屡遭重创,最终打败反派。
反派的成长是被动的,卑鄙强取,被众人假意逢迎,平日顺风,最终一战逆败。
无论是那种反派,他们在真正被正派打倒之前,都会不断在人性的消极层面上不断左突右跳,反观正派人物不断改善不断磨砺自己,反派则是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后来我又观察过几部经典武侠片,我发现反派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而是知道自己是错的,但是不改。
因为在反派看来,自己的身份和境遇都证明了这条路是对的,比如反派欺负那些无辜的人,从他们身上获得珍宝乃至于武功秘籍,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走这条路,他们也许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反派。
所以,他们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是不怎么做,他们又没有本事成为真正的反派,所以他们走了这条看似捷径的路,而这条看似捷径的路,
最终却成为了背负反派之名的绝路。
反派知道自己错了,是因为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所以在很多武侠电影中,反派用残忍的手段和卑劣的对白来强调自己是对的,但越是如此,恰恰反应出了反派内心的脆弱和惶恐。
反派不会因此改变,是因为他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了,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也没回头的必要,他乐在其中,固然知道自己的卑鄙和欺负人的做法会导致什么,但他仍旧以几近尽兴的方式,挥霍着自己在武侠片中那几十分钟的剧情表演。
最终,悬在命运上方的剧本之剑,落下了不出意料的审判:
艺术源于生活,生活高于艺术,
有时候我在那些老电影里找寻的精彩,印证了我对艺术之外的追求是纯粹的,
或许,这也是一种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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