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有钱了

1.

戴明的爸爸戴丽华是这个星期第2次被老师叫办公室了。

他就坐在老师的对面。阳光裹挟着尘埃，照在他们身上，夹杂着沉闷的气息。

办公室里的几个其他老师正在备课，安静的很，戴丽华反而不知道如何去说话。

40多岁的脸上布满皱纹，常年的劳作和生活的不容易，让他显得更加的苍老，身上穿的那件工作服没来得及脱下，油渍在明亮的大办公室里污渍更加明显。

班主任老师示意他坐下后就再也没说话，从文件夹里拿出5、6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他。

戴丽华看着纸上的文字，脸色开始凝重，后来有了愤怒，在后来明显的看出是压抑着愤怒，故作平静。

“回去我好好收拾他。”戴丽华在放下纸的同时，陪着微笑对老师说。

戴明自从上次的飞机模型事件后，一直学习不上进，还打架抽烟，两张纸上都是知情同学的反应。

戴丽华把戴明从农村中学弄到城里来也不容易，家里只有一个他自己一个人挣工资，孩子他爷爷又病重，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戴明一个人身上。

上一次戴丽华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之后回家对孩子还和颜悦色，这一次回到家之后是一对竹笋炒肉。

骂累了也打累了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戴丽华对戴明说：“你也一个月没回家了啊，回家看看吧，我把家里的新房子卖了，住在原来的旧房子里，你爷爷的病也好了。”

为了给孩子他爷爷看病，戴丽华把房子卖了，家的旧房子已经30多年还是土坯房，现在这年月已经没有人住那种房子。

戴明知道老房子那样，房顶天天漏雨，玻璃窗小小的，里面很灰黯，最可怕的是屋里比院子里的一下雨就倒灌。

戴明忽然觉得爸爸特别不容易，鼻子一酸，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刚才爸爸揍他的时候他还硬挺着，现在忽然改了调性，爸爸有点懵，看着他掉眼泪，心里疼得慌，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房子卖了咱们可以再盖，你爷爷的病好了，过一阵子就到城里来看大门儿，也能挣一份工资了。”父亲拍拍他的后背劝慰着。

戴丽华是个坚强的人，成人之后家里的事情一直是他顶着，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一直往前奔。

“爸，我好好学。”戴明一边哭泣，一边说。

戴明没有告诉爸爸成绩下降的原因，心里的结就在那里结着，看到爸爸努力向前奔，他那个结就不重要了，他就要好好学习，就要出人头地，就要给别人看看他戴明也能顶天立地。

2.

“戴明，老师说你进步很快，以你的成绩可能会考到县里的重点高中，你为什么去报三中，不上重点高中呀？”戴明的同桌李丽看戴明报了县里的三中，不禁有些惋惜。

戴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李丽也没有再问。

重点高中是一中，三中的生源一直不好，如果在县里考了前1000名报了三中，三中会减免全部学费和住宿费。

这其中的原因李丽不同，戴明心里清楚。

照了毕业证，互道了珍重，在全校师生鲜花的送别中，戴明和同学们算是毕业了。

考场上奋笔疾书，狂写着戴明三个月来夜以继日、起草贪黑、披星戴月等奋斗。录取通知书上赫然的三中，让戴明父亲母亲和爷爷奶奶都惊喜万分。虽然他们不知道戴明的实力可以进入伊之助，被三中录取仍然很开心。

我在家里人得到录取通知书信息状况的时候，戴明正在一个辅导机构打工。三个多月的假期，戴明可别浪费。最主要的是这是飞机模型制作学校，除了一份工钱，戴明还可以学到飞机制作的更多知识。

3.

所有考上高中的同学祝贺完后，奔向各个的辅导班，这个暑假他们就拼上了。

戴明的爸爸不禁没钱给孩子上辅导班，就连上高中的钱学费都筹不起来。

“妈，你的手机我想用一个星期。”当戴明提出这个要求时，爸爸认为戴明又自暴自弃了。

戴明这两个月越发的黑瘦，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是两个眼睛熠熠发光，透出无限的神采。

因为担心戴明自暴自弃着迷于网络游戏，妈妈并没有把手机给戴明。

戴明行色匆匆，并没有在家里多逗留，中午饭也没吃就赶到了飞机模模型学校。

当戴明拿着手机站在一个大的飞机面前的时候，神情坚毅，左一张右一张，“啪啪”的对着简易的飞机拍个照片。

李丽在旁边则是瞪大的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她不相信这是戴明做出来的，更不相信它真的能够飞翔。

说是飞机其实是用钢丝铁板发动机做出来的飞机的样子，这足以让李丽惊讶，尤其是听戴明说它真的能飞。

“你给我照几张飞机上天的照片，最好拍成视频。”在李丽面前，戴明俨然很成熟。

空气和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般骄阳直射着大地。李丽的脸被晒得红红的，手机对着空中的飞机一刻也没有停歇。

那个操纵螺旋桨正在飞速上升的孩子是她的同龄人，他们做了半年的同桌。

此刻他正在操纵着飞机的方向盘直线上升，巨大的风呼呼作响，能看出戴明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但他却飞机却在稳定的飞行。

除了她以外，飞机模型学校的其他老师和学生也都在旷野里参观着这令他们惊喜的一幕。

一直以来他们的飞机都是遥控的，自己是上不去的，这是学校唯一的，好像也是近几年来中国唯一的。

如果能够上天，学校已经承诺戴明所有的费用由学校出，并且奖励给戴明2万块钱，不过飞机要留在学校。

事实上他成功了。虽然飞行仅仅持续了8分钟，但这也足够。

当戴明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满是泪水。

“爸，我们有钱了！”这是戴明心里一直重复的一句。

抖音，虎牙，快手，各种各样的视频照片传上去，好多大的平台都在找戴明签约，一架飞机的流量戴明换回了一套房子。

4.

三中的校园里，戴明的身影淹没在所有的新生里。他又黑又瘦，但脚步轻松，身影灵活。

爷爷奶奶已经搬到城里新房里住了，并且找了一个看大门的工作，有了一份工资。

妈妈也能给孩子做饭，平常的时候打个零工。

苦难从来不会压弯人的脊梁，除非你的脊梁是软的。

金钱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绊脚石，除非你是金钱的奴仆。

高一的教室里，戴明做的笔直，听得认真。

讲课的间余，老师欣赏的目光会从他的身上划过。

如果你在沙漠中行走，陷入鞋里的沙子，如果不会把你的意志消磨掉，那么会成为你更快走出沙漠的动力。

起起落落只是生命的表像，内在的坚定一直向前，脚步也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