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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闲谈

长沙闲谈

作者: 长工张三 | 来源:发表于2020-08-22 16:04 被阅读0次

    现在是2020年8月21日下午5点50分,我刚从公司下班出来。邝惠武,已经下车,去了地铁站。

    因为出来晚了,现在的这条路上,应该会很堵,今天到家,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吧。

    天空要下雨,满天的乌云,但还没有到黑云压城的那种感觉,天气预报从昨天就开始预报下雨,今天一天也没有下下来,到下午下班的时候,终于要下了。

    长沙的天气很是很有个性,喜欢周末下雨。星期一到星期五是大晴天,一到周末,就开始下雨。不过好处是,今天开车,终于不用被太阳晒,以前每次,沿着这条道路,下班开车,总是被太阳炙烤着。今天开着车,打开车窗,有凉风吹进车里。微风拂面,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我公司办公室有一个哥们,我们叫他向哥吧,向哥是长沙土著,祖上三四代都是长沙人。我们一般中国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向哥不是一般中国人,他往上推三四代,照样是城里人。

    向哥太爷爷,是留学日本。向哥的爷爷,留学美国,并且很早就参加了革命。应该,是属于林彪部下,不过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岗位或特别高的职务,因为家里面没有直接受到林彪事件的影响。

    爸爸妈妈那一辈,虽然受到文化大革命的冲击,没有机会上大学,但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具体工作履历我肯定是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向哥父母都从湖南省委退休,目前依旧住在省委家属院里的,享受退休干部的待遇。

    向哥没有考上什么好的大学,上了北京一个专科。毕业后,在全国各地做电信项目。虽然向哥自己说,他家没落了。但是长沙四五套房,两三处店铺,其中一处在黄兴广场步行街,长沙最繁华的地段,没落了,也胜过99%的家庭。所谓封妻荫子,他太爷爷和爷爷那两代人算是做到了。

    我遇到很多人,说起自家历史,不管是爷爷辈,还是太爷爷辈。都说,自己家里,在那个时候,是大地主。我小时候,我爸也是这么给我讲的,每次春节,给太爷爷上坟(用张家界的话来说,这是送亮,具体就是,腊月三十,就是除夕那一天,下午或者是晚上,需要到祖先坟头,点上一只蜡烛,一把香,烧一些纸钱。)我太爷爷坟地,在我们村口一座小山上,爬上爬下一个来回,一般需要一两个小时。小时候,一般是我爸带着我和我姐他们,一起去送亮,每每到这个时候,我爸会站在小山头的最高处,视野最开阔处。指着山脚下一片一片土地,对我们说,曾经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太爷爷的,只是后来,害怕斗地主,都卖了出去。

    这么多年,我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后来我遇到越来越多的人,都说自己的爷爷辈是地主,后来被打倒,家中破落了。怎么就这么巧,我遇到的全是地主的后辈,从人口比例来说,地主阶层的人数,绝对会比贫下中农少,以概率来算,我遇到的贫下中农的后辈,绝对要远远多于地主的后辈。偏偏我遇到的多数人,都说自己家层级是地主。我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出门必遇贵人。

    发现统计学概率学上的漏洞之后,我对我爸的地主说法,产生了怀疑。也许我爸和我遇到的这些人的爸爸都一样,都在吹嘘自己的祖先。这种吹嘘,也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逃避,虽然我们现在过得不怎么样,至少祖先阔气过,就好比我每每到生活不如意时,就白日梦自己手头有几个亿。

    我不能说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宣称家里以前是地主的,都是在撒谎,至少绝大多数没有说实话,当然我们这代人,爷爷辈或者太爷爷辈,到底什么家庭状况,除非仔细查究,不然谁也搞不清楚。

    我太爷爷坟地,就选址在他自己当年造屋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山坡,四周并没有十分优良的土地,也没有合适的水源,也不是什么险要地势,可以防备土匪,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穷人的住所。如果太爷爷真的拥有,山脚下那么那么多的土地,完全可以在山脚下,选一处地理位置更好,更适合居住的地方,而不是把自己困死在这个半山腰上。

    我是1989年农历4月18日出生的,具体时间不知道,出生时的体重没有记录,在那个年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儿子。这么多年中,通过我爸妈的闲聊,关于我出生的时间,我所能得到的最确切的信息是,在我出生后不久,或者是我妈正在生我的时候,我家外屋,有一群人正在吃饭。那时正好是插秧农忙的时节,恰好是那天全村人轮流帮工轮到我家。

    我的出生,对我爸我妈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事件。在农村,家里没有生出儿子,完全没有地位。在我之前,我爸我妈,已经连接生了三个女儿,老大是张瑜,老三是张玲娟,老二夭折了,没有名字。据说,在生张玲娟之后我妈还在月子期间,村里另外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儿子。村里一个比较刻薄的人,对还是小孩子的我的小叔说,某某某,某某家生了一个儿子,你快去舔一舔他家的血。这是指桑骂槐,是说我爸不是个男人,不能生下一个儿子。这件事是我妈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告诉我的,那应该已经过去了,十四五年了,但我妈告诉我的时候,我从他的语调,神情和个人姿态中,都能感受到那种,十几年挥之不去的,羞辱感和愤怒。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同时又是一个儿子,自然会受到,父母的偏爱。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并没有感受到,父母有多么的爱我。也许是他们把他们所能付出的全部都付出了,拼劲了全部力气,也只能保证孩子正常活着。

    整个同年我都知道,我们家,是全村最穷的那一批。有几个方面,可以很直白的体现,我们家没有牛,牛对于农村人来说,最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和资产。别人家的房子,都是四扇三间,就是那个年代,农村标准的房屋构造。造型左右对称,中间是堂屋,供奉天地君亲师神位,左右两边正屋。我们家,是三扇两间,左右不对称,右边一间正屋,中间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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