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父母走,是一次永远的离别,是一道留下永久悲伤的坎,是一次彻底的长大。他们走了,我们再也不是谁的孩子,永远只是大人了。你的父母也走了。
和你的父母一起生活的时间有十多年,结婚的时候有两三年的光景,后来我们因为计划生育逃离家乡,他们也搬去了别的地方,离得也远。中间有十五年的时间,我们住在两地,交通不便的时候,距离就显得远了些,走动就少了很多。我们和他们见面不多,两个孩子他们养着,我们偶尔去一趟,每次待的时间也就一两天。孩子们都大了些的时候,十五年过去了,我们搬回去也快七八年了,你妈生病了,病的很厉害。他们搬回来了,跟我们住。各家的故事大同小异,我们家的稍有些不同。
你的亲生父亲走的早,你那时才两三岁,还没记忆。母亲再婚,没要孩子,你随继父的姓,继承衣钵。他们老了,病了,伺候照顾他们的责任是我们家的。我没有不满,我很高兴,家里一老,如有一宝,我想着跟他们好好相处。豪门恩怨多,咱们不是豪门,恩怨确实也多。直到后来,你们兄弟姐妹七离八散,老人走后,不相往来。
你的爸爸,孩子们的爷爷,有手艺,人精明,在我们那个靠种地吃饭的年代和圈子,是个十足的有钱人。你们姊妹们都靠种地过日子,日子都不好过。老人也接济大家,早些年的时候,一切都还好,他们身体健康,不需要儿女们床前照顾,都没有矛盾。孩子们大一些了,老人们身体上毛病多了,不能照顾自己了。孩子们都是称职的父母,为数不多的时候也能是父母满意的儿女。中国人生儿子肯定是为了传宗接代,和养老。没有儿子,像是缺了根,没发在自己的家乡扎根下去,会被别人欺负,看不起。女孩子,终归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用,也不放心,没儿子,老了没人伺候。
叶落归根,老了的人,也想要回到家乡,等待尘埃落定。爸妈回来了,所有的家当都搬回来了。跑医院,请医生,输液,伺候吃,伺候喝,老爷子是个勤快的人,自己能做饭。能帮我们一大半儿忙,女儿们又都大了,也能做的了事,那时候孩子们都在身边,我少了事,事本身也没少,是你们做了。人多关系就复杂,多年前的分离,多年后的重聚,三代人的代沟,里里外外,重重矛盾。我和你爸妈的,孩子们和你我的,孩子们和你爸妈的,孩子们之间的,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的,你们兄弟姐妹和你们父母的,一大家子的关系,感情问题,继承问题,经济问题,亲子问题,错综复杂。我们太普通了,普通的连普通问题都解决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等复杂的三代人五个家庭之间的事。
说不清的事就放着。你们姐妹们关系冷处理,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让步。到最后,生病的父母看不到女儿,离世的父母灵前没有女儿的身影。我们太平庸,平庸的会让那些圣人们想起来破口大骂。人活着是为什么?就为争这些来的吗?要不怎么为这些事就断了血脉情亲为儿为女就可以无私付出,为了生养自己的父母就段手足情,去父母恩?怪什么?怪我们没有肚量,没有读书,没有智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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