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1日,第一次左腿腘窝肿物切除手术;
2016年4月14日,病理免疫组化诊断为平滑肌肉瘤;
2016年4月20日至6月30日,放疗30次;
2016年10月30日,第二次复发,做左腿腘窝肿瘤切除术;
2017年2月7日,第三次复发,做左腿腘窝肿瘤切除术;
2017年3月31日至6月23日,化疗6次;
至今,尚且安好——尚且安好?老马这样问自己,却不敢细想。
自从得了这个病,老马的人生的境界就提升了好几档,动不动就开始面对生死思考生死的问题,比如怎样优雅的活下去,又如何尊严的死去,比如他最近就总结出一条鸡汤:如果你不曾优雅的活过,那么就不大可能尊严的死去。
老马其实不老,生于一九七二,他也不是很奇怪自己某天会成为恶性肿瘤患者,因为自身免疫系统一直有问题。
在他的前三十年,都在跟感冒做斗争,是真正斗争,感冒一来,他就得倒床上,而且一来就是一季度,只有夏天那一季不来。当同龄人乘着年轻打拼筑基之时,老马几乎是不能正常工作的半个废人。
所以他尝试了很多种锻炼方式,从初中时代开始的足球,篮球,排球,长跑,爬山,游泳,搞的都快成运动健将了,但斗争的效果却没什么作用。
转折点是老马在三十岁开始学习太极拳,但也是用了三年多时间才见到效果,五年后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和正常人的健康差不多。尽管感冒一年也来三两次,也必须吃药,但基本一周就能恢复,不影响生活和工作。
所以老马非常庆幸和感激太极拳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也开始认真的工作和生活,但谁能料得到到生命的半道还埋着一颗王炸。
该怎么办?怎么跟父母说,怎么跟孩子讲,还有相伴了六年的女友……无关生死,所有纷纷扰扰的不舍都是磕磕碰碰的牵绊。
老马想不出别的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直面恐惧,既然躲不开,那就结结实实地拥抱吧,哪怕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恐惧之上。
二零一七年春节收假的第四天,老马做了第三次手术,他躺在病床立下志愿:一定要在儿子高考结束时站起来,一定要陪着孩子去看看他的大学,因为他没真正意义的上过大学,对此极为向往。
这次手术做了大、并且深的组织清除,老马拄了两个来月的拐杖,医生建议用夹板,强制性的压直,不然以后可能会成为瘸子。
老马问医生会很疼么。
医生说肯定是要忍着点。
老马说那就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
医生很好奇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老马说我会太极拳。
话刚落,所有的医生都乐的笑了。
老马脸一红,像孔乙己,然后自己也笑了。医生们不相信,但是老马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习武之人,反正都是疼,那还不如自己折腾自己。
在这四个月当中,老马又经历了六次化疗,头发掉光,使用激素导致身体虚胖,整个人都在变形,他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问:这是你自己么?
还好,所有的问题当你去面对时都不是问题,至少现在是如此。
在九月初秋夜晚公园的暗处,老马先练了两趟拳,又勉强地练了几式长枪,有些累,站在那里休息,手掌慢慢抚摸着凉滑的枪身,突然想起老舍的那篇文章《断魂枪》,不觉会心的一笑。
想起四月天自己走在公园里,槐花香浓的像蜜糖一样,而现在,桂花暗香如月光落满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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