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里

梦魇里

  我常常做一个梦，长到没有尽头。从噩梦中惊醒，喝大杯大杯的凉水也无济于事。它给我深深地恐惧，太怕见光。

梦里我走进一幢楼，大厅里灯红酒绿，成排的桌上摆满糕点和饮品。还有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少年。我顺手拿了份冰淇淋，边吃边走，然后就上了楼。楼上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宽敞的走廊，两边是整齐的房间，一副酒店标配的模样。我向前走去，一直走，却走不到头。

我慌了，仓皇转身奔向来时的路。耳边风呼呼地过，像谁在哭。

我崩溃了，因为我找不到能下去的楼梯。

只剩下一间间不会动的房，像一双双眼，睁得大大的，目光密密麻麻，如尖刀，精准无误地插入我心脏。措手不及。

我靠着一扇门，缓缓地瘫坐下去。

然后门开了，我闻见浓重的血腥味。微微偏头，瞥见满地的鲜血，不知从哪里，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来。只是瞬间，仿佛拥有了洪荒之力，一蹭便站起来疯狂地奔跑。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但我还是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我看见了一段楼梯。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了那段楼梯。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房间，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跪在地上，把脸埋在手里狠狠哭泣。

一阵阵脚步声响起，时而近，时而远，虚浮而听不真切。那是一个医生装扮的男人，长相并不特别。他不停地，用一块毛巾擦着手。我听见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不停被折断，又接上。

他在我面前蹲下，轻轻的问我：“你想留下，还是离开？”

他扔掉毛巾，把玩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冷静而执着的声音，“你要留下，还是离开？”

我仿佛闻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腐烂的味道。太刺鼻。

然后我就醒了。常常到这里就会醒来，睡衣紧贴在身上，被汗吸着。

我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做这个梦，反反复复。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和妈妈说了这个梦      。她皱着眉急切地问我“你回答他了吗？那回答那个人说要留下还是离开了吗？”

“没有，我没有回答他。每次梦到这里，我都会被惊醒。”

后来，我再未做过那个梦。

他却历历在目，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