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看一个高中学妹所写的文章,不是想献殷勤,是因为她确实太能细致地叙写生活中的种种经历以至于我能被代入她所描述的大多数角色。所以这篇文章借鉴了她一篇文章的题目《你求不得的苦,是衣足食饱的消遣物》。
近些日子觉得生活太不如意,许多天晚上都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街上听城市的喧嚣,不是因为我又怎么追女生失败了啊又迷上哪个女生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了啊,其实苦恼的是家庭里发生了很多事。
写了很多关于他人的事,今天来说说你们所不知道的我的人生吧。
十三年前,也就是我二年级的时候,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外公。那时候他每天都会来我的小学门口接我,一般都是下午五点左右。拿着一瓶非常可乐或一板娃哈哈以及一些零食,我清晰的记得那时候李玟还给非常可乐打广告。我外公长得不算帅,也不丑,身高大概在1米7左右,大肚子,脸上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像一个活佛一样,我能看出来他很善良,你知道的,眼神骗不了人。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党员,拿着两千多元的工资,上着早九晚五的班。在那时,估计这种工作应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我外公很爱我的,电视上演什么动画片,他就给我买什么玩具,以至于我妈妈常常吵我外公说别这么溺爱我,然后再叫我以后别叫外公给我买玩具。
我很喜欢玩弄着那时他最先进的诺基亚手机,贪吃蛇是我百玩不厌的游戏。朋友你大概知道,十三年前一个可以玩贪吃蛇的诺基亚手机是什么概念。
我难忘的一天,外公的手机突然不在了。
外公和我妈到处找都没找到,我做完作业准备看动画片,看着我妈和外公在嘀咕着什么。然后也没管这么多,就打开电视了。
我当时正在看数码宝贝,加布兽马上要究极进化到钢铁加鲁鲁兽的时候。我妈走过来拽了拽我。
我妈问我,手机是不是你带到学校去玩弄丢了?
我说,我没有!
但母亲二话没说一股子气地用着皮带抽我,还生气地喊道,你这败家子,什么到你手头不是弄烂就是弄丢!
我发誓我没弄丢,也没弄坏,更没吃下去,反正我记不得手机在哪里弄丢了。
那天我哭得很凄惨,外公却把我抱起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反锁,不让母亲打我。然后抱着我,说别哭了,外公明天带你去玩气垫床。那时的外公好像上帝一般,我觉得外公是个好人。
但外公和一个女人离开了我之后才知道,他手机悄悄送给了别人。
之后,外婆像觉得外公杀了她最爱的人一样疯狂地让外公一切的资产、保险、工作等冻结或收纳。但常常在别人口中打听着外公的消息,再评论一句,他怎么还没死?
他是一个抛弃了他外甥而去追求他理想婚姻的外公,至今我还不顾我外婆的反对思想思恋着他,如果他没走,我现在还会再看独角兽进化到钢铁加鲁鲁的时候,激动的跟个傻B似的么。
他生活现在又该怎样?
外婆常常告诉我别人问你外公走哪里去了你就说死了,而现在我才懂得那叫私奔。
外公走后,我时常睡不着,因为怕屋子里黑暗处躲着那些科幻片里的鬼,用温热的手摸着外婆的脸,望着窗外白色的月光,不知不觉便睡着。但这确实是我人生中一抹缺陷,我无脸面告及他人我为何没有外公,因而从未跟任何朋友提及过此事。
之后,父母离婚,我想我外公也应该有一定的责任。
从此我缺少了原本两个人的爱,我不知道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我只是知道昨天我所囫囵吞枣的苦,是我今天平淡生活的创可贴。
事实如此,我却没心没肺地走到了现在,我旅途上的黑夜除了迷茫和探索以外,没有什么好形容的,无论是多么奇异美丽的地方,到了这午夜时刻,都只留下一样的凄然,有一些莫名亮着的路灯,光的深处不知道藏的什么。在月色里,我能看见视线穷极处的远山,黑压压的一座在深蓝色的幕布里,我开始胡思乱想那些山里的人家,不知道他们守着群山能做什么,也许夫妻俩洗了脚以后窝在床上看新闻联播倍感幸福。但他们能遇上对的人么?他们如何相恋?山里遇上一个人的几率有多少?好在对他们来说,生活也无非是砍柴打猎,有大把的时间静侯着。当然我相信,移动着的人永远比固定着的人更迷茫,我总是从一处迁徙到一处,每到一处都觉得自己可以把饰演了十多年的自己抛去,然后这就是我固定的戏路。
我多么羡慕我的外公,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狠心抛弃一些重要的东西,就像植物大战僵尸,这游戏一点也不无聊,在现实里,同样有着这样僵化、不管死活地坚持自己理想的僵尸。在我们这个必须不停迁徙的国度里,这比活着更显得弥足珍贵,而我却被每一个陌生的环境一次次摧毁。也许照着他的样子发展下去,外公必然会被投进大牢,他虽然在外婆的世界里是亡者,但他在自己这片的土地上是王者,他连女儿以及孙子都不要都要带走那个他爱的女人,我却不曾怨恨他,我只是没有一张外公的照片。一个我爱的、消失的、没有相片的男人。这对某些人来说是多么好的—件事情,他在我的心中将不断地幻变,最终我忘记他们所有的恶,甚至给他们拼凑上一些别人身上的美,这对活着的人多么不公平,包括我自己。外公的爱情平淡无奇,平铺直叙,既没有曲折,也设有高潮,也就是寻找,相识,追求,就如同走在路上看见一盏红绿灯一样稀松平常,但若驻足,你会发现,它永远闪着黄灯。我就一直看着这盏信号灯,在灯下等了很久,始终不知道黄灯结束以后将要亮起的是红色还是绿色,一直等成了一个红绿色盲。
我靠在椅子上,仰面看着满载着群星夜空,漫漫人生路起伏不得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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