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现好吃的是可预见的消息准确且敏感,在亲戚来时带的大包小包后,就等着奶奶唤来我们聚在一起分。
作为奶奶的第五个孙辈,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的我作为家中最小的,自然也会期待到时候分零食能多分些。
可迈入家门见哥哥们都已经吃上了,而旁边的姐姐依旧在眼巴巴期待她们的零食。
见我来了,奶奶只是示意下让我进来,并没有欢喜,毕竟那份欢喜我见过,就是她看见两个哥哥的时候,那眼尾纹都是弯的。
奶奶一边递了一个拆封的零食给我一边说:“我看你两个哥哥爱吃,这些就先留给哥哥,你吃这个!”,我低头瞧见,那包零食不但拆封了,而且已经被咬了一口。
显然,这是哥哥们嫌弃不好吃剩下的,即使如此,我依旧吃了,并没有所谓的骨气或者尊严去驱使我生气,毕竟我也是懂得,放下了下一次零食分享,我可能连见都是奢望。
这样的事情不多也就充斥了童年所有的时光,起初还会心里不好受,后来习惯也成了自然,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未进社会前最早的臣服,可单纯的我依然会觉得可能是我不好,应该去想方设法讨好奶奶。
现在想想多少是可笑了点,重男轻女深入骨髓流淌血液,我竟然幻想着自己不好去改,就能获得青睐,还真是自欺欺人式的可笑。
年纪越大,理解越清晰,稍有自制力的年纪,便有意避开与奶奶的相处,即使过年也是寒暄打发,无情感交流剩下的只有厌恶。
长大后的我,也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毕竟,奶奶对待生我的父母,也确实不如叔伯那般好,看在眼里了,也刻在心里,也许我知道可能不仅仅是我的错,我只是缘由之一,父母的碌碌无为也是缘由之一。
虽然奶奶刻板印象一直停留在重男轻女的顽固不化里,但这次回家才在村口就被赶来的奶奶拽回了家,嘘寒问暖的一通关心,然后将自己放着发黑的香蕉硬要往我嘴里塞,口里还一直念叨着:快吃点看你瘦的是不是在外面不好好吃。
反常的热情在随后的日子里,慢慢让我贪恋起这种感觉,暗自窃喜自己终于是体验到了来自奶奶的爱。
就当我改变刻板印象中重男轻女的奶奶时,她病了。
病床上的她,时常在我看望的时候,露出慈爱的目光看着我,轻抚着我的手背,这样的她无法让我再厌恶。
一段时间的治疗,她出院了,大家都去看望了,姐姐们却没来,没来的下场就是被口水淹没,冠以不孝之名。
其实,我理解她们,人都是相互的,如果单凭一方去付出奔赴迟早都会消耗殆尽。
庆幸,我去看了,因为当我见完面的第二天,家里来了电话,报丧的……
她终究完成了一生,即使她还没救赎过自己犯下的错,何况她并不觉得那是错,那是村里常见的现象,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一个环境的错也是见识不够的错,我怨恨厌恶了很久,却因为两个哥哥不归后,被她溢出来的一点点好满足了,也冲淡了所有的情绪,也许我也开始并不是在恨她,至少不是现在的她。
我不会太关注两位姐姐是否与奶奶和解,只是觉得那年分食零食时,虽然我们得到的并没有两位哥哥的好又多,但至少得到了,大家狼吞虎咽又彼此羡慕嫉妒,这不就是社会的常态。
甚至来说,社会并没有那么好,至少我们最终的结果是得到了零食,而不是眼巴巴看别人在吃,香甜可口的不是零食也不是爱,只是心理上与自己的不能和解。
有时候,我想我后悔了,后悔当时对她的恨意解除太快,让我没有在她临终前,让她怀着愧疚离世,可我不能这样,她是我的血脉至亲长辈,我做不到小说中的快意恩仇,因为所有的情感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宣泄。
我谅解的也许从来不是她,只是幼时嫉妒的自己;我和解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世上本不公平的现实,与她无关也与所有人无关,仅自己可证可明的角度去谅解一直迎接现实打压的自己,珍惜每一次亲人的见面,珍惜每一次回忆中谅解自己过往的每一个画面,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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