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美。
在遇见属于他的月光之前,生活于佩德罗,只是一座牢狱。他置身其中,编织稻草以打发时间和忘却自我。
然后某一天,旭日金辉洒遍峡谷和山陵,天使俯身,向他微笑。他于是惊觉自己的怯懦,意志力缴械投降——不是没有勇气去追求,而是没有勇气去放弃。
那晨光所展现的,那夜幕所遮掩的,如果那是诱惑,那么摆脱它的唯一方法就是臣服于它。
臣服于他。
“亚瑟,我看到星星。”绿色,绿色,无边际的绿色将他淹没。佩德罗无目的地睁大眼睛,想看清那片绿色。想看清,那绿色便开始摇晃。绿意掩映,星光简静。
光亲吻他的眼睑,将黑暗送给他。“星星。”亚瑟重复,“什么样的?”
人类精神生性偏向于凭感觉而非理性作出判断。此时的佩德罗不关心星星,无法关心星星。
“像你。”他扣着亚瑟的后脑,交换一个绵长的吻。“我见过的所有星星,都像你。”
光冲他微笑。模糊而难于分辨的笑意。光亲吻他的指尖,细致温柔,好似蝴蝶落在指尖,翩跹美丽,用那美丽衬托他的可笑。
光给予他,也掠夺他。
光爱惜他,也玩弄他。
模糊的视野里是亚瑟的绿色,铺天盖地的绿色。佩德罗看到那绿色触摸他,很轻很轻,留下鲜明的痕迹。“疼吗?”光枕在他的小腹上,仰视他,一派天真。
“……不疼。”一些人统治世界,而另一些人组成世界。定数是定数。
你不可反抗你的主宰。你不可反抗光。
“不疼。很……舒服。”
“骗人。”好似羽毛抚摸天空一样的,悠闲而无望。光消解他羞耻而丑陋的欲/望。亚瑟的手常年冰凉,稳定,不算柔软,最适合勾起颤栗。他轻描淡写,玩弄着向他裸/露,向他敞开的人体。“现在呢,舒服吗?”
像砂纸划过木材,佩德罗急促地喘息着,时不时为压抑呻/吟而突兀地抽气。
光撕裂他,也填满他。
光给他寒凉,也给他……
“好热……亚瑟,等……等等……”
“好。”亚瑟停下来。亲吻他的额头,理顺他汗湿的头发,向他微笑。
光本是佳美的,眼见日光也是可悦的。然而日光必叫你无保留地显出己身的丑陋。你不可反抗光。
佩德罗模糊地呜咽一声,浑身发抖着搂住亚瑟。“我请求你……”
像一阵狂风驱散了天空的阴霾。他卑微地活着,享受本不该有的甘美。尖叫和呻/吟终于从他嗓子里滚出来,像野兽的呜咽和怒吼。
他不断起伏,疼痛,甘美,怒吼。
“现在,”亚瑟的汗珠滴在他嘴角,他忍不住舔舐着,忍不住流泪。“现在你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的?”
无边无际的绿色,像云朵或者怒涛,安静暴虐。
“像……你。”他狠狠搂住亚瑟,“我见过所有光明,都像你。”
光满足他,也在他身上得到满足。
亚瑟枕在他胸口,呼吸平缓,落在佩德罗汗湿的胸膛,痒而凉。将睡未睡时的亚瑟最温柔也最脆弱。如千钧自肩头卸下,轻盈自由,不可捉摸。“如果牢狱就是一切,我们又往何处逃呢?”
“人活多少年,就当快乐多少年。”他将光明拥入怀中。
月色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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