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浮水沉烟落向场中欲舞剑,醉风二人见浮水沉烟见猎心喜,竟不惜以身犯险,都怕误伤了她,大惊之下,急急向后暴退。呆呆地看着浮水沉烟。
浮水沉烟顿足嗔道:“两个没胆的儒生,给我拔剑!”
醉风二人面面相觑,愣了老半天,醉剑诗魂终于开口笑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余与临风兄倒不是担心刀剑无眼不小心伤了你,最主要的是吾俩怕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我二人的魂魄摄住,让吾俩从此以后再不敢相与争锋哩。”
看见浮水沉烟脸色稍好看了些,把酒临风道:“不如沉烟小姐就饶了我们两个小子吧,不瞒你说,适才与醉兄过招时,临风被醉兄逼得已是臂酸腰痛,再无余力拔剑一舞了。”
浮水沉烟眨着眼看着把酒临风,又看看醉剑诗魂,见二人都是既尴尬又无奈的样子,知道再逼也是无用。于是微微一笑,口吐仙音道:“既然二位先生小觑我们女儿家,沉烟就不勉强了。且让人家独舞,以助两位先生之兴。”言罢独舞起来,顿时羽衣飘舞,荷袂翩跹。
醉风二人不由得发出叹为观止的叹息声。
浮水沉烟嫣然一笑,双手十指拈起,忽尔成兰花扶风,招式行云流水,变幻无穷。身形施展开来,真可喻之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四下里宛如落英缤纷,又或回风舞雪,曼妙之姿中隐隐有万军萧杀之意。
醉风二人此时才知,浮水沉烟适才欲下场作角逐之戏实在是游刃有余,以她的武功,比之醉剑也只在仲伯间,把酒临风与之相比,却是须稍逊半筹了。若醉风二人之武功比之于真卿恭书正楷,米颠狂草,歧山悬腕,那浮水沉烟则如王羲之写兰亭帖序,飞灵变幻不可捉摸,单是一个“之”字,便有十余种写法。
此时浮水沉烟已是罢如江海凝清光,凝气收身,一笑归座,笑着接受醉风二人的注目礼,良久方轻启绛唇,缓缓道:“二位先生可知沉烟现今心中在想些什么?”
醉风二人均摇头。
浮水沉烟乃续道:“沉烟所思,我古陶之国,自先圣授以儒家之道,慰然而成礼仪之邦。然千年而下,盛衰无凭。盖因儒家中庸之道只为帝王专制强化,昔日有一贤者曾发警戒之言‘绝对的权力让人绝对的腐败’而集专制权限于一身者,穷射奢极欲,国力日衰。后逢外患兴投鞭断江之志,铁骑蹄下,我古国生灵荼炭,人民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后来虽有不世名将把强虏驱逐出境,然内忧未平。今江湖中忽生一股邪恶势力,以孔武之力为辅翼,精神侵占为中锋,正向人间正道挑战。所谓国难则思良将,家贫则思贤妻,实不相瞒,今日沉烟欲与汝等一试,乃因曾受人之托,是有选将之心。我三人有为之身,不思捍卫正道,临风兄闲云野鹤之人,独善其身。醉剑兄却又耽于琴酒风月,怎不令沉烟郁郁难欢?”
把酒临风与醉剑诗魂齐齐全身剧震,注目向浮水沉烟瞧去。浮水沉烟玉容静如止水,喜怒不于色。却隐隐有一种月华洁露之圣洁。
醉剑诗魂沉吟良久,惭色道:“不想沉烟小姐有此宏愿!醉某真是失敬了。声色犬马,向有堕落之音之说。昔日皇帝亦曾谓酒必后世亡国之物。但醉某胸中自有丘壅,万物不容于心。乃于小我中藏大我。况人各有志,沉烟小姐责之耽于琴酒风月,醉某实不敢苟同。”
把酒临风漫吟出声:“何处高楼无可醉,谁家红袖不相怜。醉兄风流雅俊人物,沉烟小姐真误会他哩。”
浮水沉烟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醉兄乃性情中人,率真坦诚。当自具慧根。红颜白骨,数十年间而已。琴音绕梁,三数日而已。酒虽佳物,但梦中岂可言无,觉来不可言有。一时佳境而已。霸业宏图,终归黄土。想人生如白马过隙,匆匆几载?唯正道得以永恒,则其间几多努力,几多舍,几多失。亦觉不枉了。醉兄竟堪不破吗?”
醉剑与临风双双耸肩道:“谁能看破?谁可放下?我等追求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要走便走,要住便住,不受任何左右。”
浮水沉烟瞧向把酒临风道:“汝等向往的皆是如风般无拘束的生涯,是为自在。那么沉烟问你们,何为自在?”
不等醉剑与临风开口,浮水沉烟继续肃然道:“无生恋、无死畏、无佛求、无魔怖,是谓自在,概可由自心求得。自在不但没有形貌,更没有名字,没有处所。愈执着自在,越发纷然丛杂,理绪不清。无在无不在,非离非不离,求即非求。”
醉剑诗魂大骇,道:“莫非沉烟小姐想怂恿醉某与风兄出世?无为而无不为,虽老子所提倡,亦佛家精神也。以鄙人之说,无为之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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